第五十三章 想法和想法

“把他弄到京城來,不許用綁架的!”朱翊鈞看著徐德開口說道。

“回皇爺,奴婢明白!”徐德連忙答應了一聲。

事實上朱翊鈞想見一見李贄,聽一聽他的思想,就像當年漢武帝聽了董仲舒的想法,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一樣。儒家有很多可取的地方,但是理學就差很多了。

朱翊鈞希望看看李贄的想法,一來他是心學,二來他的思想是帶有明確資本主義萌芽的。

從始至終,朱翊鈞覺得想要改變一個國家,或者改變一個民族,絕對不是從制度方面改變,而是從思想上著手。在明朝末年以後的世界歷史中,程朱理學顯然已經不合時宜了。

大明需要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文化,需要更加具有逐利性的信仰。

李贄和泰山學派的思想,基本上可以滿足朱翊鈞的需要,或許有些地方不合適,但是沒關系,可以進行修正。加上現在的官場上一壇死水,也需要一些新的東西出來。

改革,怎麽可以沒有思想上的改革,怎麽可以沒有思想的碰撞。

只不過自己身為皇帝,暫時朱翊鈞不能和李贄有太過深刻的交流。不過朱翊鈞願意給李贄一個機會,如果他的想法真能為自己所用,那就試一試。

哪怕最後發展成了軍國主義思想,朱翊鈞也認為比現在的情況好很多。

安排了李贄的事情,朱翊鈞準備見一見陳璘,這個自己讓人從杭州綁來的將軍。

河間府,錢家大門口。

這些日子以來,錢家人一直都處在驚慌之中,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和外面的聯系被斷掉了。外面全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根本就出不去。

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來,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一天,錢家的大門被砸開了,無數的人馬沖了進去,開始抓人抄家。

張鯨的手裏面抓著一串念珠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搓動手中的念珠,看了一眼被壓在身邊的錢镠,淡淡的開口說道:“這就是你的錢家,但是從今天開始,沒了。”

錢镠轉頭怒視著張鯨,破口大罵:“權閹,你不得好死。”

見有人把錢镠的嘴給地上,張鯨笑著搖了搖頭:“佛家都講因果,種下什麽因,得什麽果,你們錢家幹的事情,還用咱家來說?知道咱家為什麽和你說話嗎?”

錢镠憤怒的盯著張鯨,眼睛瞪著很大,恨不得咬死張鯨一樣。

“因為咱家閑得無聊,咱家其實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像你們錢家這樣的,賺了這麽多銀子,然後被抄家了,你自己說說,後不後悔?”

“好好的做事就那麽難嗎?你們錢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河間府也算是數一數二吧?”

“為什麽非要販私鹽?人心不足啊!”張鯨晃了晃手中的念珠:“咱家就和你不一樣,咱家這人就知道知足,你看,你們錢家的東西咱家就不會動。”

“那不是咱家的,當然了,也不是你們錢家的,那是陛下的。”

張鯨顯然是一個小心眼的太監,這個時候也不忘氣錢镠。不過很快他就覺的無趣了,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孫丕揚等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孫大人,這一次大破河間府私鹽案,當真是居功至偉。”

“咱家在這裏先恭喜孫大人了,這一次回京之後,肯定能夠高升一步。”說完這句話,張鯨還笑著對孫丕揚拱了拱手,臉上全都是笑容。

張鯨的聲音可不小,這一聲下去,不少人都看向了孫丕揚。

對於張鯨的話,孫丕揚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心裏面卻只能苦笑。這是自己的功勞嗎?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做什麽,一切都仿佛安排好了一樣。

“孫大人,河間府的血為你撲的官路,你走上去小心滑倒了!”

正在這個時候,錢家那邊突然傳出了一聲憤怒的吼聲,那聲音聲嘶力竭,同時也充滿了怨毒。

“嘖嘖,這話說的可真難聽,來人,掌嘴!”張鯨站在一邊,開口說道。

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噼裏啪啦的掌嘴聲,孫丕揚終於面露苦澀,轉頭看向張鯨,開口說道:“張公公,本官身體不舒服,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事實上孫丕揚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之後,自己恐怕真的是聲名狼藉了。

士紳們對錢家的遭遇肯定是感同身受,這年頭誰家還沒點見不得人的買賣,可是大家都是儒門弟子,應該看在面子上看顧一下。現在錢家落得如此下場,自己的估計就快和來俊臣相提並論了。

孫丕揚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回京之後就辭官。

如果自己回去之後被皇上升了官,那自己就更解釋不清楚了,這個官是說什麽都不能當下去了。聽著身後傳來錢家女人的哭泣聲,孫丕揚的腳步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