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困局

雖然朱翊鈞想見海瑞,可是現在並不是見海瑞的時候,還是等風頭過去再說,畢竟自己也不能真的任用海瑞,然後貪汙八十貫就判處絞刑。

真要是那麽幹了,大明的官員可以從上往下挨個套繩子弄死了。

那樣自己就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大明最大的造反派了。

朱翊鈞在糾結的時候,杭州的一座酒樓裏面,一群人正在歡樂的飲酒,絲竹亂耳,還有不少女子作陪,坐在上首的正是賦閑在家的陳璘。

陳璘是嘉靖十一年生人,到今年正好五十歲,不過看起來倒是很年輕。獅子鼻,方海口,額頭有些寬,樣貌看起來很大氣,坐在那裏倒也有一股子氣勢。

此時的陳璘一身富家老爺的打扮,坐在那裏和同桌的人談笑風生。

在妓院的二樓,幾個人站在欄杆處,看了一眼陳璘,然後對身邊的人說道:“他就是陳璘?沒弄錯人吧?我告訴你,這一次可是上面交代的差事,要是搞砸了,你的小命可保不住。”

“您放心,咱們這邊認識他的人也不少,肯定弄不錯。”

“我已經讓人在他們那桌的酒裏面下了藥了,一會全都得倒,到時候您就帶著他走就成了,其他的人就交給我們處理。”那人連忙說道。

沒過太久,似乎藥效起作用了,那桌的幾個人先後迷糊了過去。

幾個人從二樓上下來,悄無聲息的把陳璘給帶走了。到了外面,直接將陳璘的手和腳都給綁上了,然後拎著就塞到了馬車裏面,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從始至終,無論是陳璘的隨從,還是妓院裏面的其他人,全都沒人注意。

河間府,滄州。

“招了嗎?”

周家大院的一間屋子裏面,王忠和邢尚智見有人進來匯報,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問道:“招了嗎?”

“回大人,這個周豐是一個硬骨頭,他說那些鹽都是合法的,是河間府錢家存在他這裏的。”進來的錦衣衛陰沉著臉說道:“他死活不承認自己販賣私鹽。”

兩個人早就想到了周豐沒那麽容易承認,可是沒想到這個周豐搬出了一個河間府錢家。

王忠和邢尚智自然十分的惱火,派人查了這個河間府錢家,發現這個錢家還真不太好辦。雖然表明面上看起來,這個河間府錢家只是西寧侯府的姻親。

西寧侯府現在的侯夫人,正是出身河間府的這個錢家。

可是事實上,錢家的鹽引全都是出自西寧侯府,那這件事情就明白了,與其說西寧侯府在給錢家撐腰,不如說這個錢家是西寧侯府人。

他們的作用很簡單,那就是為西寧侯府賺錢。

王忠和邢尚智自然不怕西寧侯府,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也知道是誰讓他們辦這件事情的。關鍵是西寧侯府搞的鹽引足夠,這些鹽放在周家是個事,放在河間府錢家,那就不是事。

如果不能證明周家的鹽是私鹽,那自己兩個人的麻煩就大了。

邢尚智陰沉著臉,現在自己這邊拿不到周豐的口供,他也拒不交代上家,事情棘手了。

“那個內廠的人呢?”邢尚智看著王忠,怒氣沖沖地說道:“說什麽萬無一失,放手施為,可是現在呢?事情搞成這樣,咱們不能殺了周豐吧!”

王忠剛要說話,孫丕揚帶著曹一夔和王用汲走了進來。

孫丕揚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人,直接開口說道:“現在已經有人在說你們為了勒索錢財,向周家索要白銀三十萬兩。”

“周家不從,你們就直接抓了周家的人,給周家安插了一個販賣私鹽的罪名,目的是抄沒周家的家產。輿情憤然,滄州知州姚仁吉已經準備上書朝廷了。”

“河間府那邊估計也不會做事不理,如果事情辦不下來,你們自己向皇上交代。”

事實上孫丕揚還真的不怎麽怕,他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加上人又是王忠和邢尚智抓的,他自然不會被牽連。雖然有些責任,可是處置的時候,不會有什麽大事情。

罰俸貶官也就是了,但是會有不少人幫著自己在升回來。

王忠和邢尚智也是一臉的憋悶,這叫什麽事,估計在不處理,肯定會鬧騰起來,估計下面已經鬧翻天了。畢竟有人鼓動,無論是河間府的錢家,還是滄州的知州姚仁吉,他們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現在孫丕揚擺明是甩鍋,直接把事情推到自己兩個人的身上。

兩個人雖然覺得冤枉,但是卻沒法說出口,心裏面大罵內廠的人不靠譜。

聽到說自己兩個人勒索錢財,王忠和邢尚智一點都沒覺得詫異,這些人經常用這招,勒索地方,關鍵是這招好用。不管真的假的,其他的人肯定害怕。

萬一是真的怎麽辦?加上那些鹽商推波助瀾,京城估計該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