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大婚(中)

緩緩的展開冊文,呂調陽大聲的念道:“朕惟天地職覆載之常,乾元必資乎坤順,君後理陰陽之教,國治蓋本於家齊。”

“故媯汭嬪虞,光啟重華之運;塗山翼禹,誕開文命之基。惟宗祧之重計攸關,肆昭代之彝章具在。”

“咨爾王氏,星軒降秀,沙麓兆祥,躬淑哲以伣天,體安貞而應地,上副慈闈之簡,下孚泰筮之占,宜表正於宮廷,用登崇其位號。茲特遣使持節,以金冊金寶立爾為皇後,主領長秋,母儀函夏。”

“爾尚明章陰教,嗣續徽音,帥六壺以式萬方,懋端一誠莊之行,奉兩宮而承九廟,服孝慈仁敬之規,雞鳴儆戒以相成,麟趾繁昌而益衍,用篤邦家之慶,永流圖史之光。欽哉。”

這份冊文寫的非常好,反正朱翊鈞是看到不少大臣都滿意的點頭。

來到這個時代,朱翊鈞跟著張居正學了好幾年了,聽是聽得明白,讓他寫就費勁了。平日裏張居正也不太教導朱翊鈞寫這些東西,朱翊鈞自己就更懶得學了。

“朕任命內閣大學士張四維為迎親使者。”朱翊鈞按照之前說好的,安排了張四維領著一眾官員去接親。

皇帝結婚,自然不用騎著馬去接新娘,但是也要有人去,而且地位還不能低,這可是迎娶皇後,皇帝大婚,不是平常冊封妃子。能享受這種規格的,也就皇後一人罷了。

完成了儀式,朱翊鈞回到了乾清宮,然後就癱在了椅子上了。

今天大婚,朱翊鈞穿的不是常服,而是冕服,就是那種前面有珠簾的。以前看影視劇,發現皇上總穿冕服,其實是不對的,朱翊鈞也是來到大明才知道。

皇上平常都是穿常服,只有敬天敬祖的大事件才穿冕服。

朱翊鈞也沒穿過幾次,這玩意真不舒服,壓腦袋。

柳瑟在旁邊給朱翊鈞按摩,小手總是很到位,朱翊鈞舒服的直哼哼。

朱翊鈞在休息,外面卻是進行的如火如荼。迎親的隊伍離開皇極殿之後,便出了宮,皇後的法駕鹵簿陳設在皇極殿丹陛及庭院內。

皇後儀仗陳設在午門之外,其中有一頂皇後禮輿,外面的杏黃色緞子帷幔上,用金線繡著大鳳凰,“女樂”分設在乾清宮後面和交泰殿前面。

迎親使者,內閣大學士張四維將把金冊、金寶放到“龍亭”裏。儀仗隊、鼓樂隊在前,迎親使者居中,後面跟著迎親官員、太監、侍衛,出午門,會同皇後儀仗,擡上大批的禮品,直奔王家。

王家自納采,便開始了小規模的整修,自納吉,便開始了大規模的整修。告期以來,全府總動員,上上下下,誰都不能閑著,整修宅院,大搞環境衛生。

雖然不能“僭越”,搞得像皇宮一般輝煌,但是,也得光彩奪目,盡量讓人看著有“門當戶對”的感慨。單是闔府上下、全家老小,置辦裏外三新的行頭,就忙得夠嗆,何況,還得張燈結彩,張羅喜筵,廣泛散發“喜帖”呢!

為新娘子化妝,最傷腦筋。弄這麽大動靜,差不多天下盡人皆知,生米基本成了熟飯,“退貨”是不大可能了。可是,萬一皇上女婿一掀蓋頭,不滿意,不開心,這門兒親戚走得不近乎,皇恩就不會浩蕩了。

於是乎,沐浴呀,恨不得把王大小姐搓掉一層皮!

沐浴之後,反復地用以綠豆粉為主要原料制成的護膚劑、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塗面,用朝廷大臣都難得一見的高級紙膜,輕輕地擦拭。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護膚霜,反復塗抹。

最後一道工序是,在臉上撲香粉,畫眼線,塗眼影,描青眉,抹紅唇。再在兩個臉蛋子上,鼓搗出兩塊“頰紅”來。

至於發式,當然要按“文件”中規定的幾種樣子,選擇處理。那是有“級別”的,整得像妃子、貴妃,那就糟了。不管是浪漫的“飛天髻”,還是新穎的“朝天髻”,既要考慮帶鳳冠的方便,又要適合王大小姐的臉型。

兩綹鬢發,無論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飄逸的蟬翼,讓皇帝女婿一見,就兩眼發光。

說時快,那時慢。經反復推敲,反復試驗,反復論證,反復彩排,直到迎親的頭一天晚上,才最後“定盤子”。可倒好,這麽一幽閔,看上去,王大小姐像個瓷人兒似的,一點兒活泛氣兒都沒有了。不過,她爹媽都說好∶美麗,最要緊的,是“端莊”。

王喜姐此時坐在繡樓裏面,板著小臉,這些日子的經歷對她來說就像是做夢一樣。

稀裏糊塗的參加選秀,稀裏糊塗的就成了皇後。這些日子家裏來了不少女官,整日裏教導她宮中禮儀,父母則是小心翼翼的教導她怎麽做皇後。

要大氣,要端莊,不能輕浮,說的王喜姐心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