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異心(第2/3頁)

“轟隆……”,砲石繼續向城墻砸落,一連串巨響,一處城墻又是一大片沙塵碎石墜落,雖然還沒有倒下,卻和重傷的戰士一樣,早已經傷痕累累,筋疲力盡。

漢陽軍城占地不大,但是地處漢水與長江交匯處,那東、南兩面瀕臨水畔,倒不能安營紮寨。除非再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否則想要將這座漢陽軍城四周全部圍攏,是根本不可能。

那張順留下的水師余部,可八、九成的精力都放在防備南岸鄂州的宋軍上的。

所以,這漢陽軍城與外部的聯系並沒有斷絕,只要想出去,從南面、東面城墻,很輕易的就能去到城外。梁山軍只是尋人在夜間看住城門而已,偌大的城墻,那裏能看得住?

少不得有人從城頭縋下,稍後借助江水突出重圍。而至於稍後怎麽渡江,或是去別的方向,那就看個人的門道了。

林沖圍住漢陽軍郡城,並不擔心有人突圍出去求援,反倒是擔心沒人出去求援。

“只就不知道這漢陽軍城還能堅持到幾時?”長江岸畔,水波蕩漾,月光照撒江面,泛起無數銀色的磷光。天空薄暮輕垂,暗藍的星輝點點,豹子頭看著一塌糊塗的漢陽城墻,略帶嘲諷意味的自言自語著。

而正如林沖料到的那般,漢陽軍郡城內,早已經人心浮動起來,這不僅是因為不斷有傷兵從城墻上擡下來,被石砲轟擊過的地方,房倒屋塌。更因為江陵城的變化叫他們人心難安。

任誰知道自己要保護的老大,在危急時刻,不與自己休戚與共,反而早早的落荒而逃,那心裏就都不是個滋味,會生出一股強烈的被背叛感的。尤其是南岸宋軍,劉仲武屯兵鄂州多時,卻不見渡江增援,叫漢陽軍城內更是士氣低落,軍心低靡。

張寶灃站在城門外的一處河神廟中,皺著眉,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轟隆聲,額頭增的皺紋幾乎成了“川”字形。

喬仲福從下面上來,一眼看到張寶灃的身影,忙走過來見禮:“張相公。”

“喬將軍,漢陽軍城再這般下去,怕是守不住了。現下城池已經有多處裂開,再對準了猛轟,只怕盡會崩解。”梁山軍的石砲是打一陣換一個地方,保證不將城墻轟塌,卻又能保證可在極短時間內將城墻轟塌。

張寶灃已經調集城內百姓予以修補,卻於事無補也。一夜的勞作都值不得三五波集火轟炸帶來的傷害,張寶灃對之束手無策。

此刻他臉色陰沉的踱著步說著,喬仲福是武臣,但他是張寶灃依持之人,對於漢陽軍城現下的情況,如何不知?張寶灃只是後悔。早知道梁山軍手段如此的厲害,他當日就該頂著“苛刻酷吏”的名頭,也叫本地百姓加固城墻,加寬城壕。

“相公何必說此喪氣話!漢陽被圍,對岸的劉老將軍豈會坐視不理?說句不敬的話,鄂州與此互為表裏,漢陽有失,鄂州便能得好?再堅守幾日,定有援軍抵到!”喬仲福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梁山軍的水師就在長江上飄著,劉仲武除非是神仙,能移山倒海,否則斷然不可能迅速援到。

張寶灃才智並不出眾,可卻是個明事理的人,喬仲福的屁話半點沒叫他心中寬慰,內心裏兀自沉重的很。

本以為漢陽軍城大墻厚,只要閉門不出,城中糧食又極為的充沛,且臨近長江、漢水,東面和南面都不適合大軍攻城,到時拖著林沖這幾萬大軍一兩個月,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到時候大不了棄軍而走,總是能有一條活路的,也同樣為朝廷盡忠效能了。

不想這漢陽城墻竟然這般的不頂事,這才幾日啊,就已經搖搖欲墜。

“喬仲福,你馬上選出身手好的幾人,分別帶上我的親筆書信,今夜裏找機會出城去送信。”張寶灃下定了決心,梁山軍的意圖人所共知,但這就是實力。漢陽軍城真就頂不住了。書信他早已經準備妥當,“告訴劉老將軍,就說本城多只能堅持三日。”

喬仲福也深覺,繼續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不是長策。於是應聲道:“卑職遵命。”轉身就出去尋找得力之人。

張寶灃默不作聲,看著喬仲福離去的背影,過了半晌,方才嘆息一聲,心中那個讓他覺得很可恥的念頭,再一次翻騰起來。

“若真來不及,城破前,還是降了吧!”

就算再怎麽樣的羞恥和丟臉,總比身死族滅來的好。北軍氣勢已成,此過江南後,那邊就是風卷殘雲,掃蕩四方了。這趙宋許可以靠著川蜀險要地勢堅持幾年、十幾年,乃至更久。但它終究是要滅亡的。

張家對趙家夠意思的了。當年張永德丟掉殿前都點檢的官職,在一定客觀上為趙匡胤登基營造了好大條件。

當初周世宗柴榮攻契丹而返,發現一個韋編袋子,裏面有一塊三尺長的木板,上有“點檢做天子”五字,下詔免去張的點檢一職,轉委趙匡胤為殿前禁軍統師。原因何在?還不是顧忌張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