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鐵骨硬漢

陽谷縣城並不大,從東向南繞著城池走,不多遠時,便看到了城南大營了。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大校場。其位於東南方。

馬蹄聲震響,在陽光下,大營上空仿佛浮起來一層輕薄的塵埃,隨後也看到旌旗翻飛的影子。內中更有代表著陸謙所在的那面王旗。

史進朱武走到近處看,靠城壕一帶外側,一排羅列著五座營壘,東南方則是一碩大的校場,直接擋住去路。而此刻校場當中,點兵台上,兩排盔甲鮮明的武將,八字分排,由台階上站下來。正中間撒下一把描金交椅,坐著一人,正是齊王陸謙。前後周圍惡狠狠地列著百員將校,數百名精甲。身前立著二將:一個是赤面虎袁朗,另一個是小李廣花榮。

下方校場中約莫有三五千步騎軍,排著陣式,鴉雀無聲地站著。外緣上一溜兒擺了十個箭垛。正有流星般疾馳來的騎兵,一個跟隨一個,繞了外場飛跑。到了箭垛前,馬上早彎著弓的人,就一箭射去。十垛十箭。去箭垛不遠,列著得勝鑼鼓,箭中垛心,鑼鼓便同響起來。

也該是史進朱武二人來的巧,正趕上今日梁山軍軍中較技演武,雖然此刻那場上較量的人物不是軍中將校,卻也更能看出梁山軍的不凡來。

其輩人盡是軍中精銳,能在馬背上彎弓射箭的人,可不是麽。

馬蹄撥土聲,和旗幟撥風聲,互相唱和。校場周遭圍著無數人,叫好聲此起彼伏。

史進朱武先在校場一角閑看。可後來史進卻想看看陸謙究竟是怎地一表人物,便順了校場邊,走近點兵台前面來,這樣又看了些時,正是到那些精銳騎兵比試後,挨到步兵登場亮相。

台角上兩面鼓,擂起雷陣也似助威。有些熱衷瞧看的百姓,益發站到校場柵欄角看。這裏相隔內裏的一層排班所在還有丈來遠,那些精甲也不理睬。史進擠了過去,朱武也跟著。此地距離點兵台不足百步。那點兵台上人頭攢攢,就史進朱武來說,很難看到陸謙的樣子。只能透過縫隙隱約看到公案裏坐著一人。

如此直到近午時,軍事較技告結,那步騎軍中各有十人上台受賞,陸謙站起身來,這時史進才看到了他的模樣。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頭,身穿一系寶藍色繡團龍雲肩袍,腰系鈴瓏嵌寶玉絳環,足穿一雙抹金皂色朝靴,掛一口三尺綠鯊皮鞘寶刀。人約莫三十上下年紀,長圓臉,垂下三絡黑須,一雙精目,神光射人。長身而立,目光向那二十人看去,端的有一種英雄氣魄。

接下是軍列演武,陸謙時看著場中,偶爾也看看兩旁的老百姓,卻是見多了操練,也覺無趣。這時他忽的看到欄柵外兩個人向點將台翹首探望,卻並不怎的看操,卻有些奇怪。約莫有兩刻鐘時候,那兩人兀自未去。

但注意力倒也轉移到了操練上,其中年輕些的,看到校場裏操演步騎,有時點頭,有時微笑,有時又和同來的一個三綹髭須白凈面皮的人輕輕說話,陸謙益發瞧著古怪。向著身後招呼了一聲,而他人仍紋絲不動。片刻後樂和迎著低聲報道:“回稟大王,這兩人端的可疑。一個說的淮南口音,一個說的關中口音,都不是此地人,是外地來的行商。大軍操演時,那個年輕的人還說,端的名不虛傳,不可小看了。”

就是距離的遠了點,若是就在當面,一個技能丟過去,陸謙就更知曉史大郎的不凡了。

吩咐道:“且派人跟緊了他們,發現不對,就地擒拿。”樂和去了,陸謙將旗牌叫來,說道:“今日就且到此刻,傳令下去,停操。”

卻是就他本人來說,並沒把此時放在心上。再過幾日,那各地匯聚的兵馬就要到齊,而後大軍殺過對岸即是。

可是對史進朱武來說,這卻是一場噩夢。二人下午時候在陽谷城內外轉悠許久,走訪糧庫草場與探聽陽谷已經聚集的兵馬數目,自以為小心謹慎,並不落人行跡。卻哪裏知道一切都被身後跟梢的人看在眼中,自一百個斷定他倆就是奸細了。如此在二人被一擁而上擒拿時候,還自懵逼。

要是知道,這失敗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們失敗了卻還不知道敗在何處。史進、朱武兩個就是如此模樣。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紋龍史進便是。今日被你們捉了,任殺任剮,卻想要從俺口中問出半個字。”

雖被擒拿了,史進卻還硬著頭不肯說話。那諜報司的人豈是白給的?當下叫人把史進摁翻在地上,不由分說,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昏暈去了三四次。史大郎卻依舊牙關緊咬,不漏半字。

“恁地是條好漢。”諜報司中更多是往日裏的江湖人物,縱然條條框框約束,但江湖習氣也一時間難以凈除,看到這史進如此模樣,依舊堅硬如鐵石,便是那主審之人都在心中豎起大拇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