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敬酒不吃吃罰酒!”

鄭彩冷笑著目送桂王使者的座船駛向岸邊。

新安縣城在遠處清晰可見。

不過此時他與海岸之間,還橫著六艘荷蘭人的武裝商船和數十艘桂軍水師的老式戰船。

前者是駐香港島的。

這座原本荒涼的海島經過荷蘭人一年多建設已經頗為繁榮,常住的東印度公司雇員逾千,至於受其雇傭和設立貨棧交易的廣東商人更多。每年大量商船到達這裏,或補給北上或直接貿易,還有等候潮水乘潮前往廣州城,廣州海關在香港島同樣也有一個關稅所,新安縣也有一個巡檢駐紮香港島負責治安。在被明軍暴打過一回之後,荷蘭人在大明很老實,就像澳門犯罪的葡萄牙人被香山縣令打板子一樣,香港的荷蘭人犯罪也會被新安縣令打板子。

不過這是小事。

掏點銀子就輕松解決了。

而那些老式戰船屬於桂軍,這時候南頭寨所屬的水師,基地就是屯門澳,但都是老式戰船甚至還有排槳的蜈蚣船。

至於桂軍水師主力……

那個在明軍艦隊北邊,數以百計的巡洋艦,武裝商船,老式炮艦,密密麻麻遮蔽了航道,一旦開戰將順流而下直沖明軍艦隊。而在明軍艦隊左後方,隱約可見幾艘葡萄牙武裝商船的帆影。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南洋水師這支艦隊是被包圍,被桂,荷,葡三家合夥包圍在伶仃洋上。廣州海防三門,虎門,澳門,崖門,再加上僅次於三門的屯門,這支南洋水師現在正好被其中三門夾在中間。

當然,被一群哈士奇包圍的老虎是不需要害怕的。

鄭彩腳下的可是戰列艦。

哪怕六十四炮三級艦那也是戰列艦,那一尺多厚的橡木板,可不是武裝商船的十二磅炮能撼動,同樣三十二磅炮的炮彈也不是武裝商船的薄木板能承受。

“統制,漲潮了!”

船舷旁一名軍官看著海面說道。

其他軍官立刻全都將目光轉向了鄭彩,桂王的使者沒有明確說拒絕出錢,他們只是說要奏明皇上,以廣東地狹民貧,無法拿出如此巨額的銀子所以請求減少到二十萬兩。當然,如果皇帝不同意,就是要求他們拿兩百萬,那時候廣東百姓當竭盡全力以滿足陛下要求,但如果陛下同意了,那麽南京監國也就無權再要那麽多……

當然,這都是扯淡的。

他們折騰一圈估計不到夏天是不會有結果的,到夏天明軍從廈門南下就得冒著台風逆著季風流了。

那就沒法玩了。

再說那也不是明軍的風格。

但至少從道理上,桂王的答復沒有什麽問題,他不歸南京管,這種事情他又沒看到皇帝的聖旨,只是南京監國的要求,那麽他先問問皇帝是合理的,至少鄭彩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直接揍他……

“發信號給陸戰隊,準備登陸進攻新安。”

鄭彩說道。

“藩王無外交權!”

緊接著他補充了一句。

那些軍官們瞬間精神一振,這就完全合理合法了,藩王無外交權,葡萄牙人就算了,這個是得到允許居住澳門的,但荷蘭人可不一樣,桂王私通荷蘭人,這往大了說是密謀造反之罪,既然如此打就沒問題了。話說既然想打,總會找到理由的,實在找不到還可以自己創造,就算沒有荷蘭人也一樣,更何況現在荷蘭人都和桂軍並肩作戰了,這完全可以說是桂王意圖謀反了。

明軍的旗語立刻發出,後面一艘通訊船立刻駛往大奚山。

也就是大濠島。

這時候的名字就是大奚山,而那裏休整了兩天的陸戰旅,已經重新登上數十艘運兵船,在東湧灣集結等待命令,已經開始漲潮的海水,在珠江口這種喇叭狀海域,正在形成一道道被大大小小島嶼分割成的潮湧,向著虎門擠壓過去。

“準備戰鬥,戰列線切過去,所有戰艦集火荷蘭人!”

鄭彩在旗艦上喊道。

緊接著他身旁的鼓聲敲響,與此同時信號兵揮動旗語,借著潮水推動所有戰艦全部起錨,以兩艘戰列艦為前鋒,由兩列縱隊迅速匯聚成一列縱隊,在後面的潮水推動下直撲背對著南山半島的敵艦。而遠處列陣的桂軍水師主力一片混亂地起錨,但此刻他們南下需要頂著潮湧,很顯然不可能搶在前面,倒是後面的葡萄牙戰艦同樣開動,借著潮湧橫切向屯門,試圖切斷明軍運兵船的航線。而背靠南山半島列陣的六艘荷蘭武裝商船和那些桂軍戰艦沒有動,而是推出了他們的所有大炮,在它們後面的小南山上二十多門岸防炮昂起炮口。

鄭彩毫不在意地看著這座新建起來不足一年的炮台。

他腳下的戰艦繼續靠近。

在敞開的右舷炮門內,一門門三十二磅或者說二十四斤短重炮迅速推出,所有大炮後面炮手全都拉著炮繩從炮門緊盯一艘艘荷蘭武裝商船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