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鬧起來

歙縣皇莊。

“把人交出來!”

“皇莊強占民女啦!”

……

伴隨著各種吼聲,超過四千手持棍棒甚至刀矛之類武器的青壯,團團包圍了這個不大的莊子,而莊子四周的圍墻上,那些民兵們拿著各種武器緊張地看著外面。

“圍攻皇莊是犯法的!”

莊頭站在圍墻上舉著喇叭筒喊道。

然後他身手敏捷地舉起另一只手中的盾牌護在前面,緊接著幾塊石頭就打在盾牌上。

他身旁一個士兵舉槍對空開火。

槍聲讓外面的聲音略微一頓,但轉眼間就是更激烈的吼聲,然後更多石頭飛向圍墻,圍墻上的民兵們趕緊舉起盾牌,不過這些石頭都不大,而他們全都有盔甲和盾牌,最多也就是個騷擾。而民兵的還擊也一樣,最多拿老式鳥銃朝天開火,放個響提醒外面別過分了,但真正打起來無論民兵還是外面的人都不敢。後者有宣州衛的例子,知道進攻皇莊民兵是可以開槍的,民兵那個皇莊遭遇攻擊自動轉入現役的制度太狠了。而民兵是因為實力差距太大,怕一旦局面失控幾千青壯湧過來,他們總共也就百多口青壯瞬間就被淹死。

“瑪的,援兵怎麽還沒到?”

莊頭在圍墻下面,看著自己盾牌上被石頭砸出的傷痕說道。

“指揮使怕是也難了!”

他的指導員憂心忡忡地說。

莊頭也沉默了。

的確,就是旅指揮使那裏這時候也難了,這事已經釀成一場風暴,尤其是在那些大族裏面引起了可以說公憤。

話說那些士紳誰家還沒有幾十幾百的家奴?

大明初期奴仆的數量限制早就已經名存實亡,吳三桂還好幾千武裝家奴呢!江南這種一直有著這種傳統的地方,士紳家擁有上千農奴真不叫稀奇,方少爺被一個逃奴殺死,那簡直在他們看來天理不容。這件事不齊心協力,那家家都有這樣的家奴,這些奴才們豈不是都心裏長草?

隱瞞身份投軍就可以得到皇莊保護,那些家奴誰不跟著學?

就連殺了主人都沒事啊!

皇莊可是一向敞開了收人,這些奴才們大可以逃跑,然後去別的地方皇莊投靠,這些家奴都跑了,那些士紳的地誰來種?必須得通過這件事把這股歪風邪氣刹住。

所以這已經不是方家的事。

這是所有那些以農奴為主要勞動力的士紳共同的事。

徽州府各縣士紳,都有打著方家親戚旗號,組織起族人到徽州府給方家鳴冤的,這個地方因為歷代戰爭極少真正波及,宗族勢力極強,哪個大姓隨隨便便也是過千青壯。而宗族之間實際上就是一個互助團,那些同族的士紳災年都會救濟同族,同樣宗族凝聚力也是極強,基本上族長一句話全上。

這時候聚集到徽州的已經超過萬人。

而無論徽州府還是歙縣及其他各縣主要官員,不但沒有任何制止,反而推波助瀾,煽風點火,慫恿他們圍堵新安旅指揮部,這種情況下新安旅指揮使也焦頭爛額。

說到底在傳統的思想中,這件事方家是占理的。

“莊頭!”

圍墻上一個民兵突然喊道。

莊頭立刻上了圍墻,然後他就看到遠處的道路上,兩名騎兵正疾馳而來。

“指揮使的命令到了,準備開門!”

莊頭立刻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大群耕牛突然間被從旁邊樹林趕了出來,直接堵塞了道路,那傳令兵揮著鞭子不斷呵斥著,牛群旁邊幾個青壯抱著膀子看熱鬧。其中一個還故意驅趕著牛群直接把兩匹馬包圍,兩個傳令兵無可奈何地下馬,在牛群中硬生生擠出,一直走到人群後面。

但沒有一個人讓路的。

為首的傳令兵不斷做呵斥狀。

但依然沒人搭理他們,他氣得拔出短槍嚇唬,然而一下子數百人把他們團團包圍擠在中間。

“莊頭,是不是出去接應一下?”

指導員說道。

莊頭猶豫著。

出去沒什麽用,外面的人太多了。

這時候傳令兵開始後撤,那些人倒也沒阻攔,兩名傳令兵在哄笑和驅趕中一直退回到自己的馬前,緊接著上馬。但就在他們上馬的時候,其中一個突然掏出兩面信號旗,以最快速度向著後面揮動。

“快讀旗語!”

莊頭急忙喊道。

指導員以最快速度舉起望遠鏡開始找準目標讀旗語。

然而也就在同時,牛群中間突然一連串鞭炮炸開,受驚的牛群驚叫著向前,其中一頭正撞在那信號兵的馬上,那匹馬受驚一下子立起,信號兵直接被摔落馬下。他的同伴急忙舉起短槍,照著那牛頭就是一槍,被擊斃的牛擋住了其他牛,那名信號兵自己爬起來重新上馬。不過他的信號旗卻被牛群踏進了泥裏,而且這時候牛群更加混亂,他倆沒有敢再耽擱,在後面一片警惕的目光中,匆忙催馬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