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這是一個春天

多爾袞的倒黴消息只用十天就傳到了楊慶耳中……

八天從北京到海州。

錦衣衛在北京周圍又不是只有一組情報人員,在徐誠割了馮銓腦袋向西逃亡的時候,通州的錦衣衛特工就以最快速度奔向天津。他以某藥材商的夥計身份,騎馬狂奔一天半到達天津為其老板取回一種急缺的藥材並離開後,錦衣衛天津站的特工立刻安排商船出海,以去蓋州為名義花三天時間到達蓬萊。並在同一天以驛馬接力傳遞到了大嵩衛,然後在大嵩衛以船用三天送到海州,轉由通訊塔發送南京……

呃,還有一天。

這一天是因為忠勇侯這時候不在南京。

“他這屬於躺槍啊!”

楊慶站在宣城的皇莊農田中對北都事變做出評價。

多爾袞還是迅速鎮壓了兵變。

畢竟那些旗軍兵變只是因為餓極了而已,憑良心說五兩銀子一石的米也的確有點誇張,這種事情其實很容易解決,找幾個倒黴的替死鬼安撫住情緒就行了。

比如馮銓完全是咎由自取。

多爾袞迅速以馮銓為首的奸臣集團囤積居奇,導致糧價飛漲為理由滅了他滿門,不僅僅是馮銓家,還有十幾家屯糧發大清國難財的大臣,其中包括剛剛帶著五千石糧食從山東回去的曹三喜。都是這些奸臣和這些狗奴才搗鬼,就是他們把糧價推到這麽高的,然後把抄這十幾家收獲的銀子和糧食賞賜將士,包括他們的女人也賞賜披甲人為奴。

這就可以了。

士兵打砸搶燒一氣之後情緒已經釋放了,剩下再找這麽一批替死鬼就可以挽回攝政王的形象,至於事後查清誰帶頭的找借口砍了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反正短期內只能安撫。

多爾袞雖然跟他哥沒法比,但政治才能也還是有的,更何況自古至今處理這種事情基本上也都是這種套路,安撫,殺幾個替罪羊轉移亂兵的仇恨,讓他們的情緒穩定,然後犒賞一下打發他們先回營,把秩序恢復後再視情況看如何拉清單。

就是把亂兵聚起來全砍了也不是沒有例子的。

不過多爾袞應該不會。

他沒這條件。

總共就二十萬八旗軍,砍了四萬那是自殘,但這件事沒完,不把缺糧這個根源解決,以後還會不斷發生類似事情,然後多爾袞會在不斷安撫中把士兵安撫成驕兵悍將。他可是已經在訓練西班牙方陣了,如果連士兵吃飯都不能解決,別說西班牙方陣,就是把清軍進化到排隊槍斃也白瞎。明軍是怎麽在有戚繼光的戰術,有全套火器,有無數兵源的基礎上,結果還是被打得慘敗的?

不就是士兵吃不飽飯嗎?

多爾袞接下來應該會想辦法解決糧食問題。

他想解決也不難。

讓那些士紳交稅就能維持住。

雖然北方糧食產量的確不足,但也不是無法維持,關鍵還是在於士紳不交稅,他們不交稅,僅僅是那少量稅戶是養不活清軍的。但這種事情得看多爾袞有沒有這樣的魄力,知道如何解決不代表他能做,畢竟他要讓士紳交稅也就不再是聖主明君了!

“聖主明君,聖主明君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楊慶冷笑道。

“侯爺。”

史德威走過來說道。

他身旁跟著的幾個四民代表立刻就要跪下。

“幾位代表無需多禮,你們是代表百姓而來,不用對任何官員行禮,說起來官員該給你們行禮,你們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啊!”

楊慶趕緊扶住其中一個年齡最大地說道。

那人立刻感動得掉眼淚了。

另外幾個也一樣,很顯然忠勇侯如此賢德超出他們想象,其中一個官話說得勉強湊合的趕緊吹捧忠勇侯幾句。然而令他們驚喜的是,忠勇侯居然緊接著改口成他們的鄉音,而且非常的標準。

“侯爺是騰沖的?”

那老代表驚喜地說。

好吧,這就是騰沖來的,不僅僅是騰沖衛的四個,還有騰越州的,明朝在騰沖軍民各一個行政單位,分別隸屬雲南都司和雲南布政使司,騰越州直屬永昌軍民府。這也是明朝向緬甸方向最遠的直屬地,再向西就是土官的宣撫司了,而土官轄地自然沒有資格選什麽四民代表,他們要是獻土內附就有資格了。

“不是,我是北都錦衣衛籍,不過對騰沖還是知道不少的,比如磨盤山?”

楊慶拉著他的手笑道。

“對,對,有磨盤山!”

那老代表激動地說道。

他當然不會這個名字原本歷史上代表的含義,李定國與清軍的最後一場血戰啊,基本上可以說是南明在西南戰場的最後挽歌。一戰斬清軍兩個固山,兩個公爵在內近萬人,但勝利也是用明軍最後一批精銳的鮮血換來的,他們用這一場遲來的勝利,為桂王一系的抵抗劃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