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突圍(第2/3頁)

石虎對於這些並不忤逆其意的正確意見,倒還是聽得進的,當即點頭:“有理。不如我明日亦於北壘設伏,候晉人來,便可大殺傷之!”

……

翌日一早,石虎即在北壘中設下圈套——他命部將王華率部防守,一待晉人來攻,便可佯裝不支,稍稍卻後;別遣張熊於壘中設伏,嘗試三面夾擊,予敵以沉重打擊。

同時將圍攻南壘的隊伍稍稍撤離,讓開缺口,命張貉率兩千精兵埋伏在側,且待晉人破圍南下,前往汾水岸邊接應時,便可殺出來斷其後路。

一切吩咐既定,石虎端坐中軍大帳,橫刀於膝,靜待消息。朱軌請命而入,畢恭畢敬地問道:“末吏昨日與太尉言,陳川狡怯,不可信也,還望太尉另遣大將去守西平城……”

石虎“哦”了一聲,說:“大戰在即,千頭萬緒,我竟將此事忘卻了……”頓了一頓,便道:“諸將皆已分派職司,暫無可以替換陳川者。也不必急,且待今日戰後再說吧。”朱軌不敢再勸,只得諾諾而退。

將近巳時,南壘傳報:“晉人果然大舉而出,摧我鹿角,有破圍之意。”石虎不禁“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某之所料也!”

他很清楚,晉人的兵力有限,又是以寡敵眾,則自己判斷對方將會遣軍南下去接應糧草,和朱軌判斷對方會全力復奪北壘,兩者表面上可以並行不悖,而實際上,王澤並沒有魚與熊掌兼得的實力和決心。故此要麽南應,要麽北攻,必取其一啊——最終事實證明了:老子對敵情的預判,更在諸將吏之上,那朱軌號稱多智,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

既然有了準確的消息,石虎坐不住了,當即出了大帳,提矛上馬,率領數百親兵直奔南壘而來——他想要位於戰鬥的第一線,方便及時調整部署。才至南壘外,便得稟報,郭榮已經靠近汾水立營,以阻晉人的糧隊登岸——不過瞧上去,他們貌似並沒有要奔堯祠來的意思……

石虎點頭道:“既然郭榮已至,而敵船不來,正好配合張貉,南北夾擊,吃掉晉人南下呼應之部。”隨即就問,南壘方面現在情況如何,王澤派出多少兵馬南下去接應糧隊哪?

話才問出口,石虎就隱約的覺察出來有什麽不對……尚在沉吟,突然間張貉遣人急報,說:“晉人破圍而南,所部絡繹不絕,竟然近萬!末將急忙前出攔截,卻恐難勝……”

石虎恍然大悟,當即恨恨地一拍大腿:“王澤豎子,無膽匪類,竟然想跑!”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了——根據郭榮的稟報,晉方糧隊並沒有靠攏汾水東岸的用意,那麽既然如此,堯祠的晉軍又為何向南方發動突擊呢?你們昨晚襄陵、平陽,乃至堯祠之中,點了大半夜的火,難道連我來不來,你要不要接都說不清楚麽?

那麽既然糧船不至——起碼是未至,晉人南下突擊就不會是分兵前往接應啦,而是——想跑!

石虎這個氣啊,心說我昨天才剛攻克北壘,王澤你一次都沒想著復奪,這就腳底抹油了?我還當你是一員勇將呢,不想竟如此的怯懦!

——他這是基於錯誤的情報,以為晉軍糧草尚可勉強支撐八九日的;然而實際情況是,恐怕再有三天,王澤就要斷糧,那麽即便拼命收復了北壘,奪回了水源,又有何用啊?糧草、飲水,一點缺失,尚可奮戰以求,兩點皆缺,王澤若還奢望能在二三日間把這兩個問題全都解決了,那他之狂妄,恐怕連石虎都將望塵莫及。

只不過王澤原本還想看看平陽方面有何舉動,是不是能夠絕地大反擊的,倘若今日一整個白天,戰局並沒有好轉的跡象,那麽待得晚間再潛出營去,破圍南撤,亦不為遲啊。

誰想早上起來巡查各營,順便覘看敵勢,卻發現原本監控南壘之敵,顯得較往日要稀疏得多……如此大好機會,豈可不加把握?趁著羯軍尚未發起攻擊,我這便全師南下,一點突破,然後一口氣沖回絳邑去!

至於羯軍為什麽會虛其南圍,王澤想不明白,或許是平陽方面派兵出城,牽制了部分敵兵的緣故?昨晚與平陽方面以烽火聯絡,王澤給出的訊息是:

“圍困。增援勿來。我將向南。”

因應當時當地的情況,則可以準確解釋為:“敵圍我甚急,糧運不易入,不如先向平陽。而我近期內亦將突圍南走。”

平陽方面回給的訊息是:

“增援到來。我將行動。請求堅守。”

具體解釋則是:“同意糧運不向堯祠,而暫入平陽。我在近日內便將有所行動,以便策應你軍,希望你軍能夠再多堅守幾日。”

所以平陽方面應諾發兵,以牽制趙軍,導致其監控南壘的兵馬多半被抽調走了,這種可能性確實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