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收河內(第2/2頁)

他可不象石虎,隨便找個借口就把西河給吞了,完全沒把朝廷放在眼裏。

如今張賓提醒,說咱們若是按兵不動,河內可就要被晉人給奪走啦。趙固豎子,其實根本就守不住這一肥郡,只是洛陽和平陽互相牽制——祖逖怕會遭到劉粲和石勒的兩面夾擊,所以不敢遽往攻取;而劉粲則擔心一旦易人為守,趙固再背漢從晉,甚至於轉投石勒,事情就很麻煩了——才讓他在夾縫裏多逍遙了幾年。如今劉粲既將主力西渡,短時間內難以回援河內,祖士稚又焉有不伸手之理啊?

石勒沉吟少頃,就問:“晉人必取河內麽?”

你說這時機多不巧,我糧食不足,不可能派發大軍去救河內。倘若能夠等上一兩年,我倒是不怕跟祖逖在河內來場大決戰啊。

張賓笑一笑,說:“晉人未必往取河內,然我可促成之也。”

石勒聞言,不禁有點兒茫然:你啥意思?我還擔心晉人來呢,你竟然說要促使他們來?

張賓不疾不徐地說道:“河內非止田土肥沃,戶口繁盛,抑且為東西之要沖,得河內者,南可威脅洛陽,北可與平陽相拮抗。明公若得河內……其勢更固,即皇太子殿下亦不敢再口出‘羯奴’之言了……”

張賓當然明白孔萇等人剛才插話的用意,最近府中、軍中都有一股暗潮,詆毀平陽政權,希望石勒可以自立,張孟孫自然不可能懵然無知。他本人對平陽劉氏是沒有什麽忠誠心的,認為在自己的輔佐下,趙公遲早要龍飛九五,但問題是,時機未到——大敵在南,平陽也還沒爛到一推就倒啊。再者說了,即便平陽覆滅,河東二郡也必須抓在自家手裏,在自己的手還不容易夠著的前提下,寧可幫他撐著,也不能使晉人捷足先登。

故此他剛才脫口而出,若得河內,“北可與平陽相拮抗”,隨即擔心石勒誤會,以為自己這是暗示可以跟平陽翻臉了,故而才矯飾說,等你勢力一牢固,劉粲就不會瞧不起你啦——我所言“拮抗”,是你跟劉粲這同僚之間的拮抗,大家夥兒還都應該是劉聰的臣子嘛。

隨即更把話題點明,說:“趙固終不能守河內,遲早為晉人所奪,我欲先取,卻無名義。不若明公應皇太子殿下之請,遣五千軍西鎮汲郡,偽做渡河之勢,則可促使晉人北渡以攻趙固——此是圍魏救趙之意也。晉人入河內,則趙固必向明公請援,汲郡之卒,三五日即可入於河內……”

石勒尚且不解,忙問道:“不知祖逖將多少兵馬北渡,我若止五千軍,足以破敵否?”

張賓笑道:“暫時無須破敵。河內富庶,糧秣充足,我軍既往相救,趙固豈可不供輸軍資啊?則五千軍二月之需,可自河內收取。然後取一二城,與趙固相聲援,若晉人來少,乃可試攻之;晉人來多,當固守不戰,再向明公請援。明公即辭以糧秣不足,要趙固大供輸,他豈敢不應?先屯糧於山陽、武德之間,料其多寡,以定援否……”

石勒問道:“如此,倒可解了兵糧問題,然終不能敗晉人,得河內,奈何?”

張賓笑道:“欲敗晉人,得河內,其兵不在襄國,而在上黨。可命蘷將軍(蘷安)南下高都,以覘形勢,尋機自太行陘入河內。若我欲自並州往攻河內,趙固但塞太行陘,萬軍難度;今我實欲往救,則趙固必然開塞相迎,如此,並州銳卒乃可輕下野王,直面晉師矣。”

咱們這兒糧草不足,難以派發大軍,並州的情況可要好得多啦,那與其通過太行諸陘,從並州往冀州轉運糧秣,還不如直接讓並州軍南下去取河內呢。

“倘若祖逖親至河內,明公可料山陽、武德之糧,自率精銳前往指揮,而命蘷將軍、石將軍(石虎)率並州之卒,陸續應援。如此,勝負之數五分,明公可肯試否?”

石勒“哈哈”大笑道:“五分之勢,正好與祖士稚會獵,我有何不敢試的?右侯果然足智多謀啊!”

就此才有了桃豹率兵西駐汲郡之事,而且此後的發展,也與張賓所料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