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拒絕豬隊友(第2/3頁)

“今孟津有五弟(劉敷)不下五千人,即成臯萬數來攻,當不致急敗;鞏縣、偃師之卒也有數千,倚城而守,三五日難下。我軍多騎,可先摧破正面之敵,再轉而邀擊成臯之卒——敵分而勢弱,正阿兄用武之時也!

“即便萬一不如願,攻敵受挫,亦不為大損,後路為敵斷三五日,軍中糧秣尚可支應。且待呼延前軍來合,重整軍勢,復可與賊一較短長。

“是急進乃可大勝,一舉底定河南局勢,即敗亦不過小挫而已;若止退守偃師,大好機會,當面放過,阿兄得無憾恨乎?!”

劉粲尚在猶豫,忽然得報,說原本屯紮在陽城山麓的晉軍已經拔營而起,看似欲向北而投成臯去……劉易道:“祖逖亦知勢危,乃急欲與裴該相合。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阿兄當速下決斷!”

劉粲當即拍板:“賢弟所言正是!全軍起行東進,以敗晉師!”

……

其實劉雅接到的那些書信,虛虛實實,固然真有塢堡主與胡軍暗通款曲,更多的則是祖逖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就是要使胡人輕視自己;只有如此,劉粲才會揮師南下,主動來攻,使晉軍收取以逸待勞之效。

原本豫州軍中的塢堡武裝,確實如同散沙一片,但祖逖領著他們打了幾次大仗,心裏也都有數了。此前他與裴該在成臯密議,就大大地傾倒了一番苦水,說我手下這三萬人要都是你徐州兵的素質,起碼在指揮上可以如臂使指,我早就一口氣殺到黃河南岸去啦,還用跟這兒設口袋陣來等著劉粲上鉤嗎?

所以待到兵屯陽城山麓,祖逖就利用此番北伐的大義名分,開始嘗試整頓軍紀,首先把最刺兒頭的六名塢堡主全都找個借口拘禁起來,吞並了他們的部屬——其中也包括了曾經跟甄隨打過架的那個張平。只是大敵當前,他還不敢搞得太過火,對於大部分塢堡主只是敲打一番罷了,仍使彼等率部效命。

對於這些塢堡主暗中與敵私通款曲,祖逖也有所察覺,他在加強了對兵馬的掌控之後,就暗令更多塢堡主假意與胡軍聯絡。有人趁機提出來,說不如小人寫信去詐降吧?祖逖搖頭笑笑:“詐降之計,必深謀之,且命善能間者,倘若事機不密,不但無功,反易為敵所趁——此非汝等所能為也……”

“詐降”二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繁難,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辦的。你分量若是不足,哪怕提出詐降,對方也懶得理你;分量若足夠呢?對方會不會相信你的詐降?萬一被劉粲將計就計,設下圈套,反而會招致無益的損傷。所以還是算了吧,你們只要照我說的,寫信去放放軟話,拉拉感情就成——“是欲使胡賊輕我也。”

接著祖逖屯兵陽城山麓,四處遣出遊騎,密切探聽胡軍的動向。當聽說劉粲自偃師出發,南下延壽城的時候,他不禁高興地一拍大腿:“我計售矣,只待劉粲來,便要於此一戰而勝!”其實這話只是鼓舞士氣而已,雙方兵力差距不大,又在便於胡騎馳騁的大平原上,即便晉軍倚靠著陽城山,可保不敗,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擊垮劉粲,祖士稚心裏也沒什麽底。只是一旦兩軍接上了鋒,裴該便可出成臯而向鞏縣、偃師,到時候劉粲後路被斷,軍心必沮,豫州軍便獲勝可期了。

當即命人快馬通傳給汜東的堡壘:“燃烽,以告裴徐州,乃可依計而行!”

可是傳令兵才剛派出去,祖逖就接到了裴該的信使,裴該在信上說,長期示弱,困守成臯,對我軍心士氣影響很大,而且不定何時就會被胡人看出破綻,到時候反倒容易為敵所趁;所以我打算今晚就主動發起反擊,然後直接殺向鞏縣、偃城。咱們不如改變原定計劃,我在偃師附近絆住劉粲,祖君你西向延壽城,去攻打劉雅……

祖逖看了來信,不禁面沉似水,良久不言。部下都說這裴徐州也太不夠意思了,什麽長期示弱,你這才守了兩天吧,怎麽就熬不住了?李矩乃說:“前徐州軍在陰溝水畔擊敗偽皇太弟劉乂,又兵不血刃而下成臯關,此必軍中驕心起,不耐守城也……”李世回素來多智,他這判斷倒也準確——“若其指揮得法,胡賊豈能輕易窺其虛實?此誑語耳……”這話就屬於不挑擔不知道腰疼了。

祖逖苦笑道:“若劉粲遲一日南下延壽,或裴徐州遲一日下此決斷,其言猶可。劉粲方南,而徐州軍今夜即動,事機必然變更。劉粲聞報,若合劉雅,棄延壽而退歸偃師,則難以分而破之,我亦只得與徐州軍相合,正面強攻了。”

李矩說既然如此,不如我軍明日一早便即動身北上,去與徐州軍會合吧。

這話才一出口,祖逖腦海中不禁靈光一現,他擺擺手,阻止李矩繼續說下去,然後垂著頭想了半天,才突然間笑將起來:“若我獨當劉粲,卿等可懼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