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河北之戰(第2/3頁)

石勒最終采納了張賓的建議,便以釋放段末柸為籌碼,要求和段疾陸眷結盟,發誓不再互相攻伐。因為石勒跟段疾陸眷的老爹段務勿塵打過交道,平輩相稱,所以就派出侄子石虎,去與段疾陸眷在渚陽會盟,並且磕頭拜了把兄弟。

遼西鮮卑就此退去,王昌自然也呆不住,悻悻然返回幽州。遊綸、張豺被迫請降,都被石勒署為將軍;石勒還派支雄率軍開入安平國,殺死了王浚所署冀州刺史王象。王浚改以魏郡安陽人邵舉暫代冀州刺史,固守安平國治信都。

邵舉受命後,就向王浚請求,說:“羯賊勢大,連遼西鮮卑都為其所敗,我恐怕難以久守信都。特向明公推薦一人,請求任其為樂陵太守,與安平呈犄角之勢,便於援護——否則,我是萬萬不敢赴任的。”

王浚一皺眉頭:“卿所薦,未知是何許人哪?”

邵舉說:“乃是舍侄,家兄散騎侍郎邵季升之子,名續,字嗣祖,曾任成都王和苟道將部下參軍,後為沁水縣令,永嘉中辭職返鄉……”

王浚點點頭:“此易事耳,既是卿侄,有若我侄,我這便遣人去召喚他吧。”

……

消息傳到淮陰的時候,都已經第二年了,而且春暖花開,正當播種之期。裴該把情報匯總,拿去和卞壸商議,卞壸皺著眉頭說:“如此看來,羯賊在河北已站穩腳跟,而且……王幽州與遼西鮮卑必起齟齬,恐怕難以再和睦一心,發兵征剿了。”

裴該笑笑:“豈止齟齬而已,我料王彭祖深恨段疾陸眷,必然會遣將攻伐。”

“遼西鮮卑,天下強兵,據說所部長槊騎兵不下四五萬,以王幽州之力,恐怕尚不足以與之為敵吧?”

“王彭祖並非將才,”裴該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說道,“卻慣於以夷制夷,我料他必求外援。”

“外援為何?”

“鮮卑各部,雖出同種,其實矛盾重重,代地有拓拔猗盧,遼北有慕容廆,若能說動此二部相助,王彭祖便敢對遼西動兵啦。”

卞壸眉頭緊鎖,沉吟良久,才說:“鮮卑各部,一直心向我朝,為我北方之強援,若能同心一意,何懼胡虜?此前代地與劉並州約和,遼西與王幽州約和,而劉、王二公不睦,難以兩道並出,遂使胡虜坐大。倘若王幽州棄遼西而招代地的拓跋,恐怕二公都要斷折一臂了……此非國家之福也。”

裴該輕輕嘆口氣:“時勢如此,倘若衣冠華族能夠戮力同心,何懼胡虜,也不必引鮮卑為外援了……”隨即嘴角一撇:“且我料代人遠來,慕容力弱,盡皆不是段氏的對手,怕是會鎩羽而歸——從此王彭祖勢蹙,羯賊必將坐大。卞君,誠恐國家將來之敵,不是胡虜,而是羯賊,且羯賊之害,更要在胡虜之上!”

卞壸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勉強笑一笑:“何致於此,使君不要危言聳聽。”

裴該說要不然咱們來打一個賭怎麽樣?他心說通過才得著的消息,河北之戰,基本經過與原本的歷史並沒有太大差異,可見我這只小蝴蝶的翅膀還扇不到那麽遠;既然如此,未來慕容、拓跋共擊遼西,結果被段疾陸眷所敗,從此王浚只能被石勒逼著打……相信這前景也不會有什麽變更吧。我先含糊其辭地說上這麽幾句,等到真應驗了,你卞望之還不得驚我為天人啊,你還會想要落跑嗎?

卞壸擺擺手:“我不與使君相賭。”隨即轉換話題:“不過,郗道徽得脫於難,倒是一個好消息,是否應當即刻通知郗夫人?”

探子還帶回來了郗鑒的消息,說他自從在嶧山被石勒所俘後,堅決不肯歸降,石勒吃過一回虧也不接受教訓,竟然好生款待,就跟當初舍不得殺裴該一樣,也舍不得殺郗鑒。不過想想也是,若有天下之志,肯定是要招攬中原士人的,一見面納頭便拜的要招,梗著脖子一心求死的,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給殺嘍,真要是用水磨功夫說服了這麽一位,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大有益處啊。

等到石勒占據襄國,遣使與劉演約和,劉演就提出條件來了,說我聽聞郗公在你軍中,你把他送過來,我就答應互不侵犯。就這樣,郗鑒被放歸臨漳,劉演拜為軍司(即軍師,避司馬師諱而改名,就好比鄴城也是為避司馬鄴的諱,才剛改叫臨漳的),對他是言聽計從。

裴該點點頭:“正當告知郗夫人,使其安心。”他原本想把郗夫人送到江東去的,但對方卻表態說希望留在淮陰,不管丈夫是生是死,距離也好更近一些。裴該一琢磨,手下流民有不少是從嶧山上逃下來的,還深德郗鑒,自己只要把郗夫人母子捏在手裏,這些流民也就只好把忠誠心轉向自己了吧……

談完這事,裴該就和卞壸商量,說你如今已是正牌的廣陵太守了,我將這一郡之事,除了屯墾眾外,全都交給你管理,正當春播之期,希望能夠不誤農時。卞壸拱手道:“自當竭誠效命。”裴該點一點頭,隨即說道:“我欲暫離淮陰,去下邳、彭城巡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