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爾虞我詐(第2/3頁)

只要都不幹涉……泗上這邊貸點款、送點槍、派點志願人員,宋國的新政府肯定還是親墨家的,而且想要借助民眾的力量,就不得不放開一些對民眾的束縛,而民眾越強,對將來也就越有利。

再者宋國處在天下之中,到現在還沒亡國,那已經是奇跡了。天下將來安定,宋國肯定是最先平定的,而且是最沒有可能獨立的,所以現在完全不需要效仿當年費國事直接出兵,而是保持宋國親近墨家進行適當的變革就是最有利的。

將來楚國的事一定,宋國不說是傳檄而定,也差不多。

修繕的道路、發達的水運,大量親近墨家的群眾基礎,真要到那一天,只怕各國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

下首右側的一人道:“既是這樣,我看就可以先晾一晾熊疑的使者。秦人也要派人來,到時候大張旗鼓的迎接一下,做給熊疑看,也做給魏擊看。”

“贏師隙當年菏澤會盟的時候,不提前通知我們,等事後宣告他們有了火藥和燧石槍,使得魏韓都以為我們和秦人已經結盟,借我們之力,穩定西河邊境,向西拓展。”

“今日我們也該讓秦人還回來。秦人肯定希望我們和楚魏韓圍繞著宋地打起來,中原越亂,秦地越安。勝綽吳起等人,都是善謀之輩,定會學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事。”

“他既想做漁翁,便是釣魚還需要魚餌呢,總要拿出點什麽。”

“所以我們便要對楚談誅不義;對秦談非攻。對楚逞強、對秦談難處。”

簡便一說,在場眾人都笑了起來。

秦國肯定是希望中原亂起來的,不只是秦國,只怕趙國也巴不得中原亂起來。

可中原要亂起來,總得表示點什麽。

和魏人合盟,魏人不信,秦人自己都不信。

墨家對著秦人大談困難,處處都透露出不想打、想非攻和平、想安定、想通過會盟的方式解決宋國的事。

秦國就需要表態一下,至少要立場堅定地表示必然會支持墨家,可能在道義上不會表達支持民為神主的義,可是在合縱連橫上肯定要做給墨家看。

以示打吧,沒事,我在背後會捅魏擊刀子的,你們放心幹,以求讓墨家堅定打下去的想法,甚至勸唆去打。

中原就算打出來腦漿子,秦國往秦川一貓,等到都打的筋疲力盡了,越過渭水奪回西河,豈不美哉?

或者是墨家大獲全勝,到時候各國都只能依靠秦國,輕輕巧巧地借墨家之力奪走魏楚的霸權,使得秦國可以對山東各國施加更多的影響力,並且很可能成為反墨同盟的盟主。

不管怎麽樣,中原打起來那是對秦國最有利的,而且不管誰贏誰輸,都可得利。

而楚王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最好不打,最好能夠三國瓜分宋國,從而讓墨家作為魏楚之間的緩沖,維系一種三方均衡的態勢。

楚王不願意打,打起來貴族們就要跳,到時候之前的變革可能都要付諸東流,楚國就真的又要回到三十年前整日被中原吊打的局面了。

這就使得墨家有足夠的操作空間。

楚國提出的條件,很是誘人,不打仗三國瓜分宋國,最好再引入韓國,從而讓中原局面更亂。而墨家也可以不用打仗得到富庶的宋國西部,以秦人來看,墨家應該不會拒絕。

因為墨家的心思,從來不是宋國,而是天下,所以並不會允許宋國分裂創造出一個無力南下的中原亂局,這是秦國所不知曉的,甚至不敢想墨家已經準備對楚國動刀而且準備一舉弄翻楚國。

但是秦國的心思和楚國的心思都很好猜。

南鄭地區需要過秦嶺,墨家守城術別人不知勝綽卻還是知道厲害的,過褒谷去打南鄭,容易硌著牙不說,所得利益遠不如向西和向東,南鄭現在可不是孱弱的蜀國在守。變法正值反復期,經不起失敗,不值得也不敢。

楚王更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去打宋國,因為魏國……五年前做過一件事:齊國和墨家打的正激烈的時候,他先因為趙國的亂子和墨家媾和了。

楚王也怕自己和魏人剛會盟,那邊秦人背刺,魏擊再次學上次模樣,或者是趁著楚國虛弱的機會鞏固大梁防線奪取榆關向南切入。

爾虞我詐,列國爭雄,這年月誰人還會信什麽盟約……若是四年前菏澤會盟,墨家會繼續堅持非攻之約、甚至出面制定新的類似禮法的天下法,或許還能‘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可四年前菏澤會盟墨家絕口不提非攻之法,而是說什麽天下定於一為大利,只制定了戰爭法,還拿著齊公子午做殺雞儆猴的雞,各國君主如何還能以為還可以“欺之以方”?

再說宋國好打,可泗上不好打,他變法的那點家底若是全都扔在了宋地,貴族們可是要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