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受禪依樣畫葫蘆(二)(第2/2頁)

話說到這裏,田剡已經咂摸出一些味道,喜形於色道:“你的意思是……如今若是舉事,只要能和墨家媾和,便會得到支持?”

那謀士笑道:“公子睿智。田和之屬,多在贏邑被俘。平陰之南的貴胄,多在濟水被俘。如今朝中貴胄,有力量的,是那些封地在北的人,而剩余的那些雖然喊著要繼續打下去,實則他們並無力量,唯余家族血脈榮光。”

田剡思索一番,問道:“難道各國都無幹涉的可能了嗎?”

那謀士搖頭道:“楚人自認南蠻,秦人號稱西戎,此二國恐怕不會幹涉。趙人取代,代地多有胡風,也不是守禮之國。”

“魯人守禮,然而無用。魏韓背盟,苦戰於楚、趙、中山,南濟水一戰與贏邑一戰,魏人必驚,不敢幹涉。”

“那麽,公子覺得數年之內,誰能幹涉?再打下去,墨家直入臨淄,貴胄豈不怨恨開戰之人?若不開戰,墨家如何能攻入臨淄、變革土地?”

田剡思索許久,點頭道:“你說得對。那麽,也就是我們可以舉事的時候了啊。”

“只是……功成之後,這又該如何做?墨家必要多提條件……”

那謀士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為君者,豈願貴胄強盛?貴胄強,則君弱。君欲強,必怒貴胄,豈不聞數年前因為楚地變法屈宜咎奔魏之事?如今天下各國,無不變法圖強。”

“墨家在長城之南土改,濟、汶貴胄一掃而空,這難道不是上天賜予公子的時機嗎?”

“若不然,集權之事必難。墨家倒是幫個了忙,不觸動長城以北的貴胄之利,獲取他們的支持,打壓長城之南的貴胄。”

“況且,其中不少人都忠於公子午。公子既無桓公之志,又何必重用管仲呢?況且,如那些人中真有管仲,何至於兩戰全敗,十萬之師喪於濟汶?”

到這裏,田剡已經搞不太清楚了,這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

正想繼續詢問的時候,外面有人急報,說是君侯邀公子剡入宮室議事。

一眾謀士紛紛道:“公子不可往。君侯年邁體衰、公子午大敗於贏邑,公子您已立於不敗之地。唯一能夠擊敗您的,就是死亡。”

“若是宮中伏有甲士,大事休矣。若是以往,君侯未必能這樣做,可如今勢不在他,公子不可不防啊。”

其實不去的借口很多,但是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一旦用了借口,那就等同於宣告自己要和田和作對了。

田剡有些慌張,擔心萬一事情不成,自己要死亡。又擔心做的不好,擔上一些不必要的罵名。以及自己這邊似乎還沒有完全準備充分,這時候若是翻臉,恐怕會失敗。

然而對於身邊的謀士而言,他們支持田剡除了當年家主的恩情外,還有就是只有田剡上位,他們才能夠大展拳腳。

他們的出身多是低階貴族,這是他們步入廟堂最近的路,他們容不得田剡萬一被軟禁或是被殺的危險可能。

一眾親信紛紛跪下,勸道:“公子,事到如今,若不取之,反遭其害!若是墨家能夠攔住公子午,他們又豈能先告知您?若是公子午帶兵返回,君侯再支持,您又如何自處?”

“君侯無道,以致齊社稷將亡。十萬雄師喪於汶濟,民心怨怒,多有懷念姜齊之治,這時候你為田氏子孫,不能不為敬仲公之後的先祖的基業所考慮啊。”

“於國,您弭兵媾和,大利社稷。”

“於家,您保全宗廟,使得田氏長久。”

“您不能夠再猶豫了啊。”

看著一眾心腹一致的勸告,田剡面露苦澀道:“若成事,皆賴汝等之力。只是……只是我怕事不能成啊。”

一眾謀士道:“公子,如今臨淄人心思安,公子振臂高呼,百姓必然響應。只要數百甲士,攻入宮室,效當年代姜齊故事,大事可定。”

“臨淄在手,便可與墨家媾和。屆時公子午即便帥兵返回,臨淄易手,墨家幹涉,他豈能勝?”

效當年代姜齊故事,這正是當年田和走的路,如今他侄子身邊的一眾謀士有學有樣,竟是要鼓動政變。

田剡見狀,最後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不欲擔弑君、弑親之名。萬一不禪讓……”

謀士即刻道:“若不禪讓,只要奪取宮室,守衛森嚴,君侯在宮室之內,沒有吃喝,總會餓死。”

“他是餓死的,又怎麽是您殺的呢?您又怎麽會承擔弑君、弑親之名?”

“今日君侯邀公子入宮,已有殺心。事不宜遲,就在今日,當舉大事。”

這些謀士也不傻,除非田剡親自動手捅死他叔叔,否則的話誰動手誰就要背鍋,與其這樣,不如將田和餓死,誰也不用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