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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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數月，趙佶、趙桓等趙宋皇室和宗室之人終於被金人帶到了金上京，見到了大金皇帝完顏吳乞買。

與上一世南下的金人從容從宋境撤離不同，這一世，在中軍的咬殺之下，南下的金人差一點就全軍覆滅，最終在完顏宗翰等無數女真人的犧牲之下，也只有一萬多金人（女真人只剩八千多）能回到雲地，然後回到上京。

在這種情況下，趙宋皇室和宗室之人，遭得罪比上一世還要多出幾倍，用數字來形容就是，上千趙宋皇室和宗室之人北上，最終只有不到一百活著到了上京，趙佶二十幾個兒子，活著到了會寧府的，不足十人，甚至就連趙佶和趙桓都差點死在了路上。

在被押送的途中，趙佶、趙桓等人可以說是受盡了淩辱。

而那些還不是趙佶、趙桓等人所受的最大的淩辱。

到了會寧府見到了完顏吳乞買之後，完顏吳乞買下令，將趙佶與趙桓的衣服剝光，金人現場宰殺兩只羊，把血淋淋、熱乎乎的羊皮扒下來披在趙佶和趙桓身上，讓趙佶和趙桓繞著完顏阿骨打的陵寢一步一磕頭，而所有趙宋皇室和宗室之人，都穿上金人百姓穿的服裝，頭纏帕頭，身披羊裘，袒露上身，跪在一旁，意為金帝向太祖完顏阿骨打獻俘，按照金人的話來說，這叫做“牽羊禮”。

在野蠻落後的金人看來，“牽羊禮”只不過是金兵的一種受降儀式。

但對於漢人來說，這是奇恥大辱。

因此，牽羊禮中常常有人受不了辱沒而自殺。

不過——

這些人當中，不包括趙佶、趙桓父子，他們雖然受辱最多，可是卻沒有死志。

爾後，完顏吳乞買下令冊封趙佶為昏德公，趙桓為重昏侯，關押於韓州（後世遼寧省昌圖縣）。

雖然完顏吳乞買跟上一世一樣以趙佶和趙桓這兩個趙宋的皇帝皆被捉回來為由擺出來了一個大勝而歸之勢，但金人此次南下到底是勝還是敗有識之人哪能不知？

所以，在這“大勝”的表面之下是暗潮湧動。

說一句一點都不誇張的話，因為這次南下搶劫失利，完顏吳乞買的統治都受到了質疑，也就是說，完顏吳乞買的皇位不穩了。

這也難怪。

首先，此次南下搶劫的始作俑者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全都戰死了，自然無法為完顏吳乞買抗雷，如此一來，這個雷就只能由同意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南下搶劫的完顏吳乞買自己來抗了。

這也是完顏吳乞買仍執意要大搞牽羊禮將大敗做成大勝假象的原因之一。

其次，得說回金國的政治結構。

完顏阿骨打當年起兵那會，女真人非常貧窮落後，完顏阿骨打手下的那些“重臣”也不是乖乖聽話的臣子，而是一群軍事貴族合夥人——他們有點像後世的公司股東，而完顏阿骨打則是他們推選出來的董事長，至於皇帝甚麽的，其實就是一個虛名罷了。

那時，趙佶曾派馬政等人走海路和女真人結盟，也就是海上之盟。

當時，馬政等人到了當時金人的地盤上一看，這叫什麽皇城？宮墻就是用榆樹、柳樹編成的籬笆墻，而旁邊很多籬笆、女人和狗，放豬趕羊的老百姓就在這皇城的院子裏隨便出入。皇宮也就是一個簡單的房子，皇帝和皇後這兩口子並排往土炕上一坐，旁邊有一個貴妃忙前忙後招待客人。

而完顏阿骨打本人和手下的大臣們雖然是有君臣的名分，但是他們關系卻跟親密戰友差不多，經常勾肩搭背，一起喝酒、摔跤、泡澡，什麽都幹，根本沒有任何的尊卑上下之分。

關鍵是，他們商量國家大事的時候也都是高度平等的——“國家”但凡是有大事，就大家坐下來一塊商量著來，碰到無法達成一致的事，就舉手表決。

所以說，截止到目前為止，金國的皇權不重。

不重到了甚麽程度？

舉個例子：

在完顏阿骨打打天下的初期，雖然那時金國的國庫裏也有一些財寶，但完顏阿骨打卻不敢用，可即便這樣，完顏阿骨打的“臣子”們仍不放心，但心完顏阿骨打會偷那些寶物自己揮霍，於是，為了安撫“臣子”們，完顏阿骨打就向“臣子”們發誓：國庫中的財寶只能在戰爭期間使用，如果有人違反這個規定，不管是誰，就連皇帝也要打上二十大板！

此後，這一規定變成了一項鐵定的法令。

完顏阿骨打一生都從未違反過一次。

幾年前，完顏阿骨打死後，完顏吳乞買即位。

剛上台的時候，完顏吳乞買也嚴格遵守完顏阿骨打和大臣們的約定，對國庫絕對不敢亂動。

但這個扛不住時間長日子久。

慢慢的，完顏吳乞買就受不了窮了，心想：“朕都是皇帝了，幹嘛過得這麽緊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