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十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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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太原卻管太學,不管防秋卻管春秋,不管礮石卻管安石,不管肅王卻管舒王,不管燕山卻管聶山,不管東京卻管蔡京,不管河北地界卻管舉人免解,不管河東卻管陳東,不管二太子卻管立太子。”

這是東京汴梁城目前最流行的《十不管》,表現了東京百姓對朝廷的失望。

而這失望,主要是沖目前的宰執徐處仁和吳敏。

徐處仁在擔任太宰之前,曾在北京大名府擔任留守,社會聲望很高。

太學生與京城百姓都認為徐處仁比較老成,性格剛廉,又富有政治經驗,若讓他出任宰相輔佐年輕的趙桓,肯定能有所作為。

徐處仁從三月初擔任太宰,到八月初,正好五個月。

這五個月,正是宋國多事之時,也正是宋國扭轉危局的關鍵時期。

各地符檄如雪片般飛來,急需朝廷做出英明的決斷。

可是,諸多復雜的政治、軍事、外交等問題,弄得徐處仁有些頭暈。

徐處仁雖然有從政的經驗,但他卻缺乏處理國家危難所需要的政治遠見與睿智——他對一系列問題的處置,要麽不及時,要麽出現重大的失誤。

比如,為防金人秋天再次入侵,種師道建議集中諸道兵力屯駐在河陽一帶,守住黃河防線,但徐處仁不予采納,他認為金人既然已撤,豈能復來?不宜先自擾以示弱。

其政治眼光之短淺,政治洞察力之暗弱,由此可見一斑。

徐處仁出任宰相,是吳敏向趙桓推薦的。

吳敏覺得他自己年輕,資歷較淺,擔心不能控制朝廷目前多災多難的局面,於是廣招賢能,大造聲勢。

徐處仁初到朝廷時,與吳敏、李綱政見比較一致,大家合作還算順利。

但後來徐處仁和吳敏之間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吳敏年輕氣盛,處理政事經驗很不足,當辦事人員將各種軍政文牒呈報給他請他做出批示時,他竟茫茫然不知如何裁處,只是說:“依舊例可也。”

徐處仁很看不慣,吳敏無能又喜歡攬權,加上吳敏從之前的主戰變成主和,被徐處仁視為叛徒,因此,兩人開始明爭暗鬥。

慢慢的,徐處仁與吳敏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糟糕,每次開會議事,二人都互相詆訾,互相拆台。

吳敏曾向吏部推薦了幾名官員,其中有他自己的親戚。

徐處仁審查名單時,毫不客氣地將吳敏親戚的名字一筆勾掉。

吳敏氣沖沖地來到東府(即都堂),找徐處仁商量名單之事。

可二人交談了沒幾句,就激烈爭論起來。

當時,徐處仁正拿著毛筆起草文件。

一怒之下,徐處仁將毛筆猛地朝吳敏扔了過去,正中吳敏面額,以至於吳敏唇鼻皆黑。

這件事很快便傳遍朝廷內外,影響很壞。

唐恪、耿南仲、聶山早就想將徐處仁和吳敏趕下台,由他們取而代之。

因此,他們立即抓住這件事不放,趁機指使禦史中丞李回上奏彈劾徐處仁與吳敏。

李回上奏說:

“太宰徐處仁,當初因蔡京推薦而得到重用。自金人退師,陛下以其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提拔為太宰。然而,其器局凡陋,不識大體,智識滯暗,不通時變,完全不能領導百官。少宰吳敏,其實是蔡京死黨。其在相位,悉效蔡京,意在專權固寵。徐處仁與吳敏不和,致使天下之事日漸壞缺。現今,金人猖獗,重兵壓境,河東之役師老糧匱,天下之憂日甚一日。徐處仁與吳敏,誤國負恩,罪在不赦。伏望陛下亟罷二奸,別圖任用。”

徐處仁和吳敏主政的這幾個月,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宋國朝廷本應抓住時機,從總體上進行戰略部署,積極做好應對金人再次南下入侵的各項準備,並做好各種預案,包括皇上適時撤出京城的預案。

然而,徐處仁和吳敏對邊防之急,重視不夠,措置無方,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吳敏還上奏建議讀書人都要增加一門《春秋》課程,又說王安石《三經新義》都是邪說,等等,皆非當時之先務。

另外,通過蕭仲恭策反耶律余睹這個餿主意,也是徐處仁和吳敏給趙桓出的。

作為宰相,徐處仁與吳敏的確都不稱職,至少,以他們之才,當不了這個混亂時期的大宋的宰執,他們開不好這艘快沉了的大船。

很快,搬到了徐處仁和吳敏的唐恪、耿南仲、聶山等人掌權了——唐恪升為少宰,因為沒有太宰(在金營裏當人質的張邦昌是掛名的太宰),唐恪就屬於是宰相。聶山同知樞密院事。耿南仲為尚書左丞。

新任宰相唐恪,是哲宗紹聖元年進士,歷任縣尉、知府、轉運判官等地方官職。

他是從基層幹起,逐步被提拔到中央朝廷的。

宣和元年五月,東京城遭暴水淹沒,情況十分危急,時任戶部侍郎的唐恪臨危受命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