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稱藩(第2/3頁)

馬擴說:“唐明皇幸蜀,太子監國,等到太子即位,乃冊唐明皇為太上皇。禍亂既定,遂迎接唐明皇還京,此是君臣父子之道。貴朝九大王登基,並非委托,乃是自立,他又貶削天祚帝為湘陰王,這哪裏像古人之所為?假師求救,當在至誠,包胥泣秦,孔明赴吳,皆竭盡誠意。如此求救,則鄰國能不相應?可貴朝未嘗派出一名信使來我大宋,本朝雖有哀憐之心,可無所施設。今日大兵壓境,只在旦夕,禍福存亡,貴朝君臣自裁可也!至於李衍,與貴朝女真人無二,乃亂臣賊子,擔心我朝將其剿滅,遂逃竄到了雲地,目前我朝大軍還在圍剿其殘部,你們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我朝京東西路水泊梁山查看,所以,李衍所行之事,皆非我朝授意,與我朝亦無關,但有機會,我朝必出大軍將其徹底剿滅。”

李衍的跟腳,北遼也多少知道一些,他們的確是將李衍當成了宋朝的女真人,因此,蕭夔被馬擴說得啞口無言,唯唯而退。

接下來幾日,北遼的官員一直在商量如何應對馬擴來使一事?

與此同時,馬擴也被軟禁了起來。

這天,蕭夔來請馬擴。

馬擴問:“去何地?”

蕭夔道:“去了馬宣贊便知道了。”

馬擴聽言,也不再多問。

不多時,馬擴便隨蕭夔來到了位於燕京西南角的皇城。

在一座大殿門外,蕭夔對馬擴說:“馬宣贊準備行朝拜之禮吧。”

馬擴很嚴肅地問:“為何要朝拜?”

蕭夔默然不答。

馬擴暗自打定主意,絕不給耶律淳行朝拜之禮。

馬擴知道,他這麽做有可能會他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身為使臣,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國家,如果他給耶律淳行朝拜大禮,那就等於大宋承認其登基合法有效,這對大宋是非常不利的。

馬擴走進大殿,只見大殿中空寂無一人,而大殿正中間擺放著一具古樸的香案,香案上有燭台和香爐,爐內香煙裊裊芬芳繞梁,香案下放著一塊古舊的虎皮拜褥。

馬擴感到一頭霧水,他不知道耶律淳到底要搞什麽儀式?

正在馬擴思量之時,只見兩個身穿窄袖長袍腳蹬長筒皮靴的契丹少女舉著兩幅畫軸從大廳側門走了進來。

來到香案前,兩個契丹少女面朝馬擴,表情肅穆,然後慢慢將畫軸展開。

馬擴定睛一看,詫異莫名,原來那是宋真宗和宋仁宗皇帝的禦容畫像。

馬擴趕緊上前,然後從香案上拈起三支香,跪在拜褥上朝拜。

馬擴禮畢,那兩個契丹少女默默地將畫像卷起來,然後緩緩地走了出去。

馬擴明白,耶律淳這是在告訴他,遼國很敬重大宋的這兩位皇帝。

不久,從側門緩緩走進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他一臉莊嚴地對馬擴說:“鄙人乃陛下的譯者。陛下龍體欠安,不能接見使者,還請使者見諒。有幾句話,陛下令我說給使者聽……陛下說,兩朝講好,百年有余,忽而宋朝逾盟,以兵臨境,曾不畏天乎?自古違誓,國祚不長。”

馬擴先施一禮,然後才道:“兩朝和好百年,萬民有幸。可是,遼主尚在,九大王為何擅自登基為帝?為何將遼主廢為湘陰王?我朝皇帝與遼主有兄弟情誼,難道不能興兵問詢一下嗎?”

譯者默然不語,小步退出。

不一會兒,譯者捧著幾份文書又回到大廳,然對馬擴說:“這是貴朝真宗、仁宗皇帝與我朝昭聖皇帝誓書,陛下令我念給使者聽。”

馬擴一愣,沒想到耶律淳會出這一招。

真宗在景德元年與遼國在澶州簽訂了這個和平盟約,從那以後,宋國開始用歲幣換取北方邊境的和平。

對於這份盟約,宋朝一直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一種認為,這是宋人的屈辱,靠年年納貢才換取到了和平。

另一種則認為,用這麽小的代價,換取北方邊境的和平,是大善。

雖然軍人出身的馬擴,更傾向於前者,但他也不否認後者。

譯者讀完誓書,見馬擴似乎沉浸在其中,悄然退去。

不多時,蕭夔從側門走進來,說:“聽完誓書,馬宣贊作何感想?你朝君臣忍心違約嗎?”

馬擴沉默了一下,然後道:“我朝並非違約,倒是你們不該另立新君,遼主逃難在夾山,你們不僅不派兵前去接應,反而將其廢掉,這豈不是自亂朝綱?再說,李衍已經占據山後,女真人也陳兵於關外,燕京危在旦夕,我軍臨邊,目的並不是與你們開戰,而是替遼主抱不平,救燕地百姓於水火,如此,怎能說我朝違約?”

蕭夔道:“馬宣贊的好口才,蕭某領教了……陛下龍體欠安,不能親自接見你,我朝將派秘書郎王介儒與你同去雄州,面見童宣撫商量兩家和平共處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