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白瓦爾罕(第2/3頁)

吳璘等人看著驚奇!

不久,大船就靠岸停下,然後從打頭的船上下來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粉紅色面皮,深目高鼻,碧睛黃發,戴一頂桶子樣淺邊帽,身披一領大紅小呢一口鐘,不像人來似像鬼。

火萬城和王良為吳璘介紹完白瓦爾罕,李衍特意派給吳璘的軍師祖士遠就道:“時才聽了火、王兩位好漢說起先生的戰車,又匆匆一瞥先生的戰車,小生鬥膽猜一猜,此戰車莫不是呂公車稍做改造?不是小生多嘴,若是在邊庭之外沙漠地上千裏平坦的所在交兵對陣,用那呂公車最為勝算,如今卻在內地,山林映掩,七高八低的路途,即有平原亦不過十數裏開闊,此等處亦用呂公車,豈非大器小用?”

白瓦爾罕道:“老先生只知你那中華呂公車利害,卻不知那呂公車雖好,卻如何及得我這戰車?我這戰車,喚做色厄爾吐溪,用你們漢字翻譯過來就是‘奔雷’二字。那呂公車四輪六馬,四根車轅,馬在前,車在後,轉折最笨,四平八穩的所在地方才好馳騁,況且馬既在前,最易受傷,一馬傷損,全車無用,遇著小小坑塹便跌倒了,再也扶不起。怎比我這奔雷車,卻是車在前,馬在後,平坦處馬駕車,險難處車帶馬。三輪八馬,只用一根車轅,妙處只在那小輪上,轉折最靈。車下有板,輪邊有尖腳,那怕八尺闊的壕溝、五尺高的拒馬,都阻他不得。轂後又拖兩扇鐵篦,防敵兵撒鐵蒺藜搠馬腳,遇著鐵蓖便掃了開去。若是收兵回時,將馬頭帶轉,仍可馬前車後,倒退而回。弓弩銃矢仍向著外面,敵人不能追逼。隨地紮營,便將車來作圍垣,人馬都歇在裏面,車內便是賬房,勝如銅墻鐵壁。只有高山不能上,雜樹林內不能進去,余外都去得。那呂公車如何及得?”

說罷,白瓦爾罕便教手下人將奔雷車駕一輛過來,給吳璘和祖士遠等人看。

不多時,輪鳴轂響,白瓦樂罕手下的人便駕了一輛奔雷車過來。

吳璘和祖士遠等人看之,只見:

那戰車正面刻作一巨獸頭面,油漆畫成五彩顏色,兩只巴鬥大小眼睛直通車內的上一層,便當作兩個炮眼。

巨口開張,中一層軍士俱在口內,弩箭能從那口內噴射而出。

下一層便是巨獸頦下,六枝長矛、四把撓鉤當作須髯,裏面鉤矛壯士俱披鐵甲。

車的周圍俱用生牛皮、蘑菇大釘釘牢,裏面墊著人發,頭發裏層又鋪綿紙,所以槍箭弩炮萬不能傷。

車後一轅四衡,駕著八匹馬。

車上又有小小一座西洋樓在獸額上,裏面立得一個人,執著一面令旗,為全軍耳目。

白瓦爾罕又教人將那車打開,請吳璘和祖士遠等人看裏面的機括。

下一層鉤矛,中一層勁弩,是不必說,惟有那上一層的兩座連銃甚是利害。

白瓦爾罕講解道:“那銃名喚‘落匣連珠銃’,上面一只銅戽子,容得本銃四十出火藥、四十出鉛子。但將銅戽內火藥、鉛子加足,又將下面銃門火藥點著,那銅戽中的火藥、鉛子自能落匣溜入銃管向外轟打,不煩人裝灌便銃聲絡繹不絕,直待四十銃發完了方止。若四十銃不足用,只顧將火藥、鉛子加入銅戽,哪怕千百聲,陸續發出不斷。更防銃管熱炸,銃下各備大小壺一把,頻頻澆灌。那銃能射一千余步遠近,都從巨獸眼眶中發出。車後又有四個翻山輪,激那石子飛出去。石子大小不等,小者飛得遠,大者飛得近,也有數百步可發。”

吳璘和祖士遠等人聽完、看完,無不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奔雷車,每輛共用三十人:六人在上層用銃,八人在中層使弩,十人在下層用鉤矛,五人在車後步行駕馬,一個人在西洋樓內掌令旗。

軍士不須艱苦習練,只要懂配合,便會使用。

若能做到進退有序,那車發動了,分明是陸地狴犴,有轟雷掣電之威,倒海排山之勢。

吳璘和祖士遠等人對這奔雷車了解得越多,就越覺得這奔雷車巧奪天工,威武不凡。

火萬城和王良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有這等進身之資,他們的前途哪能限量?

果然!

跟火萬城和王良預料得一樣,吳璘、祖士遠等人在震驚過後,立即為他們準備酒筵,並請白瓦爾罕坐在首位,輪杯換盞,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祖士遠開始探白瓦爾罕的底,“我家大都督何其幸也,竟能得先生這樣的大才,不知先生離貴國幾年了?”

白瓦爾罕道:“我雖是西洋人,實是中國出世。我祖上原是淵渠國人,因到歐羅巴國貿易,流寓大西洋。近因國王與中國交好,生意往來,我爹娘也到中國,居於廣州的澳門,方生下了我。我爹名唎啞呢唎,是西洋國非常有名的巧師,五年前已去世了。我盡學得我爹的本事,廣南人所盡知,後來廣南制置司將我貢於官家,為官家做些精巧的玩物。我是中國生長,所以中國禮儀、言語、風俗都省得。官家愛我手藝,卻怎奈東京達官貴人太多索要得太過利害,又不與我足夠的助手,我供應不叠,又有人進讒言,說我所做的小玩意無用又無趣,沉迷其中玩物喪志,官家便將我發回廣南編管,一路受盡差官的腌臢氣。恰好從大庾嶺經過,遇火、王二兄來劫,殺死差官取我上山。我與火大哥在廣南時便廝熟,又見回去不得,就在他那裏落了草。不料官軍追捕得緊,不能容留,火、王二兄因此棄了山寨,與我同投東京元陽谷。到彼未久,又被鄉勇所破,不得安生,今日幸得上了梁山泊,投了大都督,終於可以安定下來。我只是個粗漢,兵法韜略卻都不曉,只會造些攻戰器械罷了。我還有沉螺舟之法,水戰最利,將來我做了與大都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