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仙女接連下凡

……

東京汴梁,林立層層酒樓,處處齋館。

然而東京城酒樓雖然無數,可卻唯有這礬樓盡日絲竹聲聲,人頭攢動,門庭若市。

礬樓之所以能如此,盡皆因為礬樓之中有天下第一魁李師師。

李師師穿過雕梁畫棟極是華麗的礬樓,無論是富商豪門,還是王孫公子,亦或是文人騷客,無不停下手中一切或貪婪、或敬畏、或好奇的打量她!

對於這些人,李師師全都報以微笑,盡顯東京上廳行首的風範!

不過如果有真正能讀懂李師師的人,就會從李師師的笑容中讀出厭倦以及寂寥。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人未梳頭。任寶奩閑掩,日上簾鉤。生怕閑愁暗恨,多少事、欲說還休。今年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者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即難留。念武陵春晚,雲鎖重樓。記取樓前綠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更數,幾段新愁。

一個歌妓能得一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垂愛,當真是古今罕有之事。

可李師師的悲淒其實也從宋徽宗的到來而開始。

宋徽宗為她居住的小樓題名“醉杏樓”,她的一切使用物件全都用黃緞子蓋上。

雖說這讓她的名氣更勝從前,慕名來拜訪她的人也越來越多,出手也越來越大方,可皇帝的女子又有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真敢來碰,不要命了?

可氣的是,宋徽宗還一度站著茅坑不拉屎——宋徽宗與她秘密往來的事情,皇宮內部也有傳聞,皇後鄭氏勸諱說:“妓女縱然美艷絕倫,但畢竟出身卑賤,朝秦墓楚,難免染上花柳疾病,聖上萬一沾染,如何是好?再說,皇上作為一國之君,萬人之表,此事在民間泛傳,其何以禁?況且,聖上經常深夜便裝外出,縱有侍衛密隨,也難保無一失,萬一……”,宋徽宗聽了,覺得有道理,便不再來李師師這裏了。

好在!

宋微宗認為,論才、論貌、論人品,後宮嬪妃無一人能及李師師,套用宋徽宗的話:“假如從你們嬪妃當中挑出一百人,把釵環首飾卸下來,換上素妝,讓她同樣打扮,混在一起,任何人都能一眼認出她與你們的不同,她那種氣韻風采,不是僅僅能從面貌和身段上的美去體會的。”

最終,特別想念李師師的宋徽宗,還是瞞過後宮嬪妃,溜出去與李師師幽會。

可惜!

宋徽宗到底是皇帝,一年也來不了三兩次。

李師師終究難免成了孤家寡人,獨守著醉杏樓,夜夜聽別的粉頭們打情罵悄,男歡女愛,而她只能遙望宮禁,李清照的這首《鳳凰台上憶吹簫》,成了李師師的寫照,仿佛就是為李師師寫的一般。

穿過礬樓,來到杏花樓。

李師師扭頭對使女說:“取些點心來。”

使女聽言告辭出去,李師師一人上得樓來。

剛解下披風,查覺到蛛絲馬跡的李師師,眉頭先是一皺,隨即又展顏一笑,用堪比黃鶯的聲音道:“官家怎想起來我這裏?”

一個女聲突然接話道:“誰是你的官家!”

李師師一聽,大驚,定睛看去,就見說話之人是一個戴著面紗的高挑兒女子,女子身上還血跡斑斑!

聯想到剛剛發生在高台下的那場騷亂,尤其那個砍殺官兵如割麥隨手扔百姓如拋草的女魔頭,李師師下意識的便想奪門而出!

可才轉過身來,就見房門被一個俊朗男子輕輕的關上了,隨後他的房中又多出了五人……

原來——

聽了女子之言,沒有其它路可走的李衍等人,便跳過高墻來到這裏,然後眾人就看見了大門上方牌匾上面的“醉杏樓”三個大字!

眾人先是全都一怔,隨即又不禁僥幸起來——高俅就是再勢大,也斷然不敢來李師師這裏搜人!

於是,眾人都沒怎麽想,就藏進了醉杏樓中。

李師師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並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了這夥人的頭——李衍。

李師師沖李衍道個萬福,道:“大官人高姓?那裏來?”

李衍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個千古名妓,暗道:“柔,媚,風情萬種,偏偏又不可褻瀆,同一個女人身上竟然能有這截然相反的氣質,還絲毫沒有違和之感,真真是一樁奇事!”

李衍拱手道:“娘子勿怪,我等只是借娘子之地苟且性命,絕無它意。”

李師師嫣然一笑,道:“既是如此,幾位請坐,我與幾位倒杯茶水。”

平常的女子只能供人發泄情欲,而氣質優雅的李師師的一顰一笑,都可以讓人消魂,李衍暗道:“難怪此女能俘獲見慣美女的宋徽宗的心,能千古留名!”

李衍斂手向前道:“娘子請。”

李師師同斂手向前道:“大官人請。”

眾人來到桌旁,李衍、魯智深、孫靜、阮小七、竺敬以及女子居左,客席而坐;李師師右邊,主位相陪;女子的使女翠兒站在女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