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棟梁之材

北風呼嘯,吹得房屋上的茅草刷刷作響,冷冽的空氣自門縫裏破爛的窗紙鉆進來,冷得人直打寒顫。氣候一年比一年寒冷,才是十月底的天氣,讓人感覺已經到了寒冬臘月一般。這麽寒冷的季節也不知道那些關外的滿韃不好好的在家呆著,為何非要來大明作亂?

只有陳越知道,這是到了著名的小冰河時期,整個地球的天氣都要比以前寒冷的多,即使在亞熱帶的兩廣,到了冬天也會下上鵝毛大雪。冬天極度寒冷,夏天則相繼出現幹旱和大澇,糧食極度減產,百姓們收成極差導致食不果腹,在加上邊事不寧朝廷賦稅不減,無路可去的百姓不得不揭竿而起,就像被上天詛咒了一般,大明的最後幾十年天災人禍接連不斷。

幾十名家丁裹著厚厚的衣服,聚在最大的一間屋子裏聚精會神的聽著陳越授課,四支巨大的蠟燭點燃了安放在屋子的四角,把整個屋子照的晃如白晝,靠著窗戶的地方生著兩個煤火爐,有竹管通過窗戶把煙霧引到外邊,煤爐上坐著的銅水壺咕嘟咕嘟的冒著水泡,屋中的人誰也顧不得理它。

白天訓練,晚上認字,是陳越給家丁們制定的計劃,按照要求,每個家丁一個月的時間至少要認識八十個字,一年之後要會簡單的讀寫。授課的教材沒有選用孩童識字的三字經千字文,而是陳越自己根據訓練編寫的識字教材,把訓練中用到的口令,對家丁們的要求,以及各種紀律獎罰條列統統列了出來,編撰成一本薄薄的冊子,用以給大家學習。

在家丁當中,像陳平、李奕等人是本來就識字的,學習這些自然是毫無困難。有時候陳越為了偷懶,便讓陳平李奕代替自己授課。李奕在對清兵一戰中因為冷靜被陳越賞識,提拔為小旗官,暫時任命為陳巖的副手。

學了半個時辰的字後,家丁們各自散去睡覺,陳越推開屋門站在院中。看著面前黑黝黝的城墻,不由得感慨萬千,清兵首級吊上城頭,自己等人沒再被認作奸細,也受到了城上大官的嘉獎,可是城門卻還是沒有打開,自己等人依然只能呆在城外,好在還有煤場的房子,有燒之不盡的蜂窩煤,使得大家不會挨凍。

城門雖然沒有打開,倒是從城上吊下來很多食物,大米油面鹽菜,各種物資足夠幾十人在外面生活上一個月。陳越不知道城上的大官是怎麽想的,為何明知道大夥不是奸細而是立功的功臣,卻還是不打開城門讓大家進去?

陳越不知道城中人是怎麽想的,他能做的就是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進不了城門,那就呆在城外的煤場吧,反正清兵不會攻打北京,這裏靠近城墻很是安全,正好趁著難得的清凈時間好好操練一下手下的家丁。相信經歷過一場戰爭的家丁們收獲頗大,經歷過殘酷戰鬥的他們會漸漸成長為合格的士兵!

就是不知道父親陳江河現在怎樣了,還有那可人的吳婉兒,以及自己的蜂窩煤生意……

就在陳越掛念家裏的親人之時,一道城墻之隔的另一間煤場(原楊家煤場),煤場的房屋裏同樣燈火通明,吳婉兒正喜極而泣,因為她聽到了陳越和弟弟陳平安全的好消息。

“總之就是這樣,阿越他沒事,反而立下了大功,估計很快朝廷會授給他官職,到時說不定會做個千總什麽的當當,你弟弟阿平現在也好,我在城頭親眼看見了他。”陳江河勸說了吳婉兒一番,便迳自回房休息了。他執勤到了天大黑,勞累了一天實在疲憊,要不是要把消息告訴吳婉兒,他早就在營房裏悍然大睡了。

他沒事,殺了幾個清兵立了功,弟弟也沒事,這一切真好!吳婉兒呆呆的看著桌上的燭花,內心歡喜的想要雀躍歡呼。原來掛念一個人是這般滋味,會時刻為他牽腸掛肚!

紫禁城,乾清宮中,兩支蠟燭放在桌案兩邊,照亮了案幾上方寸之地,在空曠的大殿中光亮卻顯得那樣的微弱。

大明的崇禎皇帝俯身案幾上,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的奏折,薊州失守的消息今天才傳到北京,而清兵已然到了北京和通州之間,首輔周延儒信誓旦旦的說只是邊軍鬧餉弄出的動靜,誰知道卻是清兵攻破了薊州後封鎖了消息。堂堂大明皇帝,等到清兵兵臨城下時,才知道清兵入寇連失數城的消息。

“邊將不足峙,邊撫無可依,更恨郵牒無聞,塘報無發,兩撫一鎮,悉逮爾系之獄,誅之!”崇禎重重把奏折摔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一邊侍候的太監王承恩默默的上前把奏折撿起,規整起來放到一邊,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再拿起一本奏折,卻是總督京營的恭順侯吳惟英上奏折,言說士卒已經數月沒有發餉,軍隊毫無士氣,要求朝廷補發餉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