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疏忽了

唯一還比較平靜的地方反倒是位於暴風眼的揚子鎮,攝政王就在府裏,有時候還帶著孩子出來在附近的鄉鎮裏走動走動,或者劃劃船、騎騎小矮馬,好像沒事兒人一般。

轉眼又是兩個多月過去了,元日臨近,洪濤正在書房裏與蘇老頭編書,突然有幾匹快馬沿著官道疾馳而來。馬上人一身短打扮,裹著毛皮大氅,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從北方省份而來。

這幾個月蘇老頭隔三岔五就過來發頓牢騷,罵完這個罵那個,從朝廷到民間的名士都快被他罵全了,凡是不能按照他想法理解新政的人,全是挨罵對象。

原本洪濤打算縮在家裏躲著,啥時候王二她們準備好了,啥時候自己就出面認錯主動請辭,把權利一交,再象征性的被皇帝處罰處罰,殺掉幾個罪大惡極的湟州會成員,這件事兒基本就算過去了。

但讓蘇軾這麽一攪合,不光不能躲清閑,還得整天聽他罵人,煩不勝煩。咋辦呢,轟肯定是轟不走,沒有這個老頭在前面幫自己擋著,王小丫分分鐘得大義滅親站到對立面去。既然轟不走,那洪濤就得給蘇老頭找點事兒幹,人一忙就沒那麽多屁話了。

可是有什麽事兒能讓蘇軾把注意力轉移走呢?洪濤想了好幾天,終於拿出了大殺器,為大宋新學編教材!

蘇老頭不管怎麽折騰也脫離不了他的身份,除了詩人、詞人、大文豪之外,他骨子裏最願意幹的就是在長江學院裏給學子們講課,講得天花亂墜、如癡如醉。

比講課還過癮的是啥呢?必須是讓學生們都拿上自己編制的課本。這玩意一勞永逸,編一次能用幾十上百年,說不定幾百年後依舊能成為學子必備。

讓自己的知識、思想流傳百年、影響後人,才是文人的最高追求,也是蘇軾避不開的死穴。洪濤只提了一次,蘇老頭就抱著鋪蓋卷登門,號稱就算死也得死在書案上。

本來只是想給蘇老頭找點事兒幹,省得他整天罵人,結果計謀沒玩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下蘇老頭不光名正言順天天在府上蹭飯,還得想吃啥點啥。人家是為你編書呢,不管飯合適嗎?

光管飯還不成,還得管住,趕上過節過年換季啥的,還得給做新衣服,不高興了還得聽數落,和找了個爹差不多。

無奈之下,洪濤只好摞胳膊挽袖子一起上陣,幫著蘇老頭一起編纂新教材,為的就是趕緊把這位爹給送走,否則穿著運動服與眾夫人打打球都要成為奢望了,這日子可咋過啊。

“壞了壞了……百密終有一疏,本王怎麽把他們給忘了!”見到第一位騎士洪濤就知道出大事了,他是王十的人,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會公開露面傳遞消息。

西迪核對完對方身份,再把密信翻譯完畢送到了書房,只看一眼洪濤就傻了,順手把翻譯件推到桌子另一頭。蘇老頭一臉的好奇和渴望,不讓他看這幾天就別打算好過。

“怎麽可以這樣……不能答應,絕不能答應!”蘇軾比洪濤看的仔細,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才開始拍桌子,震得茶碗叮當亂響。

信上只有一件事兒,湟州省、涼州省、銀州省,連同剛剛歸還大宋沒多久的北方五個州府代表會聯名上書朝廷,要求徹查湟州會一事,還攝政王清白。如果朝廷不給出明確答復,這幾個省就要宣布自治,不再聽從朝廷號令。

另外新吐蕃王溪羅撒也給朝廷寫了差不多意思的信件,倒是沒說脫離大宋的狠話。但委員會在當地的情報員覺得更糟,如果北方省份真的要自治,肯定會和吐蕃聯合共同對付有可能發生的內戰。

當地新軍怕是也靠不住,啥叫子弟兵?他們大部分都是拓荒民的後代,內地兵源通常只駐守在幽州蘭州一線,再往北不太適應當地的環境和氣候,非戰鬥減員太多。

拓荒民什麽德性洪濤和促進社都非常了解,那是一群坐言立行的狠人,和他們講太多道理沒用,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而且這些人對新政有額外的感情,在別的地方新政只是改善生活,但在北方省份新政就是命,沒有這些政策扶持,就沒有拓荒民群體的生存土壤,他們和新政是一體的。

即便很多第二代、第三代拓荒民已經轉變為商人、工匠、學生、軍人甚至官員,但第一代拓荒民大多還健在,只要他們沒死光,這種認識就不會改變。

誰動了他們的飯碗,或者試圖打破他們的飯碗,誰就是敵人。對待敵人就和對付草原上的狼群一樣,沒第二個辦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多一句話都不用說,抄家夥上吧。

“光喊沒用,把桌子拍碎了也沒用,朝廷下命令更沒用。當地官府沒有太多權利,這個決議也不是官府下的,是代表會。每個州府幾十號代表,省裏還有上百人,只要不超過三分之二同意,誰的命令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