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賊心眼太多

見帶來聖旨的使節,別逗了,那不就露餡了嘛。啥叫抗旨不遵?是根本沒見到聖旨。把人交給王五十六,連西夏使節帶大宋使節一起弄死,還得毀屍滅跡,弄個死無對證。

就算日後王厚反水改投皇帝,此事也是一筆糊塗賬,說出來都沒人會信。兩國交戰之中,皇帝派使節把聖旨送到敵國,然後轉交自己國家的領軍之將,這不是瞎扯淡嘛。

其實吧,這道聖旨根本就不是給洪濤的,也不是給齊王的,皇帝知道即便下旨也很可能追不上新軍的步伐,一來一往還會耽誤很多時間,幹脆就下了和談的旨意,覺得這樣一來可以起到側面轄制新軍的作用。

你不停止進攻那就是抗旨不遵,從理法上處於被動。你遵旨不攻了,總不能在西夏境內駐軍吧,最少也得返回蘭州或者甘涼路。到時候再看情況想辦法編瞎話唄,反正這麽多朝臣都是瞎話能手,不愁編不圓。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洪濤的臉皮厚度,這位根本就沒有固定厚度可言,碰上什麽人就跟著調整。你要臉他更要臉,你不要臉他根本就沒臉。

興慶府,最初由黨項族祖先拓跋氏經營,唐朝賜其李姓之後,李德明於天禧四年營修懷遠鎮,後改名為興州。元昊稱帝後,改興州為興慶府,定為國都。

雖說是黨項國都,但它和宋朝城市沒什麽區別,興慶這個名也是取自唐朝宮闕興慶宮。

它周長十八裏,墻高三丈六、寬兩丈、城門六座,內設宮城,外有皇家園林元昊宮,也仿自長安興慶宮和曲江池。

這座城位於祁連山脈和黃河之間的寧夏平原上,山勢護其西、河水擋其東,新軍要想進入這片平原有兩條路最便捷。

從西南穿越啰龐嶺的啰龐嶺道,這麽走不用渡河,但有丘陵溝壑橫亙。或者渡過黃河從西平府北上走去興慶府的官道,相對平整寬闊。

可是這麽多人渡河太慢了,尤其是野戰炮無法跟著新軍一起走。它的重量對於武裝貨船不算事兒,可這裏沒有大船,充其量是羊皮筏子,根本乘載不動。

沒有火炮新軍倒是也能攻城,只是難度會大很多,萬一碰上敵人大隊騎兵從不同方向發起決死沖鋒,光靠步槍怕是攔不住。西夏人是怕了,可誰又敢保證他們不會困獸猶鬥呢,反正洪濤是不放心。

“施銅,你可走過這條啰龐嶺道?”到底是直接北上,還是渡河東進,成了擺在洪濤面前的一道選擇題。他都快把地圖翻爛了也沒找出答案,有時候地圖再詳細也不如親眼所見。

“回大人話,小人第一次去興慶府走的就是啰龐嶺,它比東岸的官道近了十多裏。山勢不高,道路也不陡峭,就是年久失修車轍深了些,有些顛簸。”

施銅不用看地圖就知道洪濤問這條路是啥意思,他有切身體驗,幹脆準確的回答了重點,只要箱車能通過新軍就能過。

東邊的官道雖然寬闊平坦,可是那邊河流縱橫小水道非常多。假如西夏軍隊把橋梁都毀掉的話,新軍可就有的忙了,至少要架幾十座橋才能抵達興慶府。

“這條路地勢如何?”施銅的建議洪濤聽明白了,拿著地圖又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它大致就是黃河的西岸,前面不遠有一條幹涸的古河道,離黃河很近,幾乎相伴而行。道路都是沙土和碎石,但還算堅固,沒有太大雨水的話不會陷住車輪。目前已入秋,早過了雨季,應該無礙。”

對於洪濤的不斷提問施銅沒有半點不耐煩之意,他對這位大掌櫃般存在的男人從心底佩服。該放手時就放手讓底下人發揮、該認真時一文錢的事兒都要問個明白。

除了待人接物不太穩重之外,確實有超乎常人的本領。領兵作戰的將領不怕謹慎小心,就怕太自以為是。

他作為一名禁軍老兵非常明白這個道理,將領每多考慮明白一個小問題,往往就能決定上千士兵的生死,真不能嫌煩。

“古河道?你們幾個也仔細聽聽,本王有個想法,大家看看可否有助。假如我是西夏守軍,待新軍進入河道之後,尤其是與黃河並行的這一段,就在下遊某處想辦法掘開黃河西側的堤岸,引河水灌入古河道。新軍就算能爬上河道逃脫,大部分輜重也救不了,僅憑士兵隨身攜帶的給養彈藥,先不說攻打興慶府,能不能安全撤回應理城都是個大問題。”

可能是見識過後世中外各國層出不窮的戰爭細節,洪濤雖然沒讀過什麽兵法,可腦子裏總有各種奇思怪想,無所不念其極。

通過施銅的敘述和觀察地圖上的等高線,他又發現了一個可能存在的大坑,深不見底的大坑。假如自己一腳踩下去,戰神有可能就此隕落,半輩子的努力也瞬間隨著濤濤河水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