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時間是你的朋友

王韶帶著禁軍騎兵先走了,他還要回去協助章桀和李憲回師包圍固安的遼軍,拔掉這個大釘子之後南京道才算基本安全。

析津府洪濤不打算去了,誰愛要誰要。別看自己被困時朝廷反應超慢,只待章桀的奏報傳回開封,很快就會有大批禁軍和民夫北上把南京道填滿。北部山區的寨堡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有了水泥的協助還會冒的更快。

經次一戰遼軍的損失超過十五萬,還都是精銳部隊,短期內很難卷土重來。長期嘛,估計長期更難,因為自己在遼東種下一顆不安的種子。

阿速死力以及女直人回家了,他們每人至少帶著三匹馬,馬背上全是兵甲武器。這些玩意戰場上多得是,隨便找幾個遼軍營寨就拿不完。

六千多全副武裝的靺鞨族人打著渤海兵的旗號東歸,只要能順利回到白山黑水之間,遼東很快就會崛起一股新生力量。

這股力量將帶著對月神的唯一信仰,不斷同化周圍的族群,同時消滅信仰不同的族群,肯定也包括契丹族。

不管以後靺鞨人是不是還會建立金朝,反正遼國算是半殘了。這還是比較樂觀的預估,假如趁著遼東亂起西部的阻蔔人也跟著不安分,那遼國就得半身不遂,說不定一下就掛了呢。

這些都是後話,洪濤不想過多琢磨,此時他正在一塊石碑上寫寫畫畫呢。王韶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新軍不成,西路軍、中路軍、東路軍是分開追擊敵人的,第一個集結地就是順州。

這個小縣城位於析津府東北七十多裏的平原上,人口不少,也多為漢人。這都是次要的,洪濤沒打算掠奪人口或者再搞什麽三光政策,唯一讓他關注的就是這塊石碑。

順義區,首都機場!大宋神宗皇帝麾下王詵率新軍大破遼軍奪南京道於此!兩米多高的石碑上寫了兩行字,再讓石匠們刻出來矗立在縣城西門外。

誰也不清楚機場是啥意思,但開國候的表情像是很享受的樣子。這位統帥就喜歡四處亂起名字,通常還都是比較怪異的名字,新軍上下都比較習慣了。

“殿下不必過於悲傷,先皇和本官力排眾議堅持北伐就是想為大宋消除邊患,為子孫免除戰亂之苦。現在有了這片山脈阻隔,遼人再想南侵會難上加難。可群山是死的人是活的,歷朝歷代想憑借天塹安枕無憂者都已被黃土掩埋,只有自強不息者才會被傳頌萬年。”

趙傭已經知道父皇的死訊,也知道皇位沒了,除了哇哇大哭一頓之外,神情頗顯落寞。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六歲就行了冠禮、八歲出閣,要不是神宗皇帝早死了那麽幾個月,現在說不定已經正式冊封為太子建府東宮確立政治地位,對於今後的命運還是有所了解的。

“姑丈所說全與本王無礙了,新皇不會讓本王繼續留在新軍裏,雖貴為齊王,可入宮之後處處受制,何談自強乎。”

磨難是男孩成為男人的捷徑,經歷過戰場生死又遭遇了人生第一個大挫敗,趙傭顯得比同齡人成熟的多,也消極的很,放眼前途一片渺茫。

“本官為不然,遠的不提就以姑丈例,而立之年依舊沉迷聲色犬馬不知社稷為何物,不到十年間卻已經率兵打敗遼國,殿下以為二十年之後就不會如此嗎?”

趙傭的表現很正常,此時必須再給他一個希望,否則前面這幾年就算白教了。說服別人最簡單的辦法是舉例,而最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自己。

“……姑丈此言實屬大逆不道!”趙傭轉了轉眼珠就聽懂了其中的含義,情緒好了一些,但也僅僅是開個玩笑,笑容都是苦的。

“哈哈哈……此話即便當著你叔父本官依舊敢講。知道人這一生裏啥最重要嗎?不是權力也不是學識,而是時間。誰活的時間長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在這方面你有巨大的優勢。但你若是整日裏悶悶不樂,放棄繼續學習積攢實力,即便那一天機會降臨依舊抓不住。”

洪濤不是開玩笑,他就是這個意思。新皇趙顥自己見過,弱不禁風,身子骨恐怕還沒他哥哥強呢。坐上皇位不光無助於身體健康,還非常有害。

新皇帝即將面臨的不僅僅有王安石、司馬光這樣的老牌政客,還有高太後這麽一個無法左右的力量,夾在這三股勢力之間誰都不會好受。

更麻煩的事兒還在後面等著呢,推趙顥上位肯定是新舊兩黨為了限制皇權做出的妥協。一旦共同的敵人沒了,這兩夥人立馬就得接著掐。當初他們達成的協議越多,以後矛盾分歧的地方就越多。

這筆爛賬是算不完的,新政到底是廢還是立,廢到什麽程度、立到什麽程度,都會在這三股勢力之間不斷博弈,首當其中的就是皇帝。

假如趙傭繼位,自己可以用各種切實利益暫時堵住這些人的嘴、減輕壓力,再以溫水煮青蛙的變革由下至上消減他們的勢力,最終達到讓朝堂勢力更新換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