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倒黴的還是廂役

“屬下不敢……下官惶恐……”眾人從來沒聽過如此訓話的帥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陪著笑臉頻頻告罪,估計此時心裏已經開始罵娘了。

“本官從湟州到甘涼路替陛下戍邊四年,從來沒在一件事兒上來回來去的重復強調。說一遍就要看到效果,按照命令執行的本官就當他是合格之人,以前的事情只要主動找上官坦誠,有罪變無罪、大罪變小罪,大部分都會既往不咎。如果讓本官說第二遍這些優待可就沒了,不坦白也沒關系,什麽時候本官查出來什麽時候抓捕歸案。通常而言本官不會說第三遍,逾期不遵者一律就地砍頭。”

這番話一出,院子裏的人群頓時就有點亂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互相交流著看法,想比較準確的判斷出這位帥司大人到底要幹什麽。是真要整頓廂役呢,還是想趁機要點好處。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不是咱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人群中突然走出兩人,上前跪倒在地俯首認罪了,院子裏立刻就變得鴉雀無聲,一百多只迷茫的眼睛全都盯在這兩位指揮使身上。

“下面所跪何人?”洪濤這幅做派學自大舅哥,在崇政殿中神宗皇帝就這德行。

“罪將磁州台城鎮指揮使劉三多……罪將大名府李固鎮指揮使李桓……”

“何罪之有?”

“罪將屬下逃沒一百四十一人,瞞報一年又三個月,只是罪將接手時人員已缺失九十有二……”

兩位主動認罪的指揮使承認的都是一件事兒,吃空餉。聽起來這事兒也不是從他們開始的,前任如此、前前任說不定也是如此。

“兩位大人先去西廂房把剛才所說如實寫下,簽字畫押之後官復原職。之前做過什麽本官不再問,只要本官在任一天就不要再犯。本官也不打算斷了大家的財路,咱們換一種活法,不靠貪墨喝兵血照樣可以拿到足額餉銀的活法。具體如何做到,跟著本官慢慢看。”

吃空餉這個毛病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洪濤沒研究過,不過他決定從自己這裏結束。別的地方管不著,大名府路之內堅決不可以。

幾十年、幾百年的陋習說根除就能根除嗎?別人可能不成,洪濤成。吃空餉不就是為了多掙錢嘛,當兵賣命本應該夠養家的,可惜廂役是後娘養的,按月拿到薪俸都是奢望。

但這也不能全怪北宋政府,他們把流民、輕刑犯編成廂役,除了代替勞役之外,更主要的還是想穩住不安定因素,讓他們有口飯吃,別再輕易鋌而走險。

可是再好的制度也得隨著時間不斷完善才能跟得上時間的腳步,廂役制度經過近百年的使用還一成不變,其中的弊端就逐漸顯露了出來。

改變人性洪濤還做不到,但他能滿足人性。想掙錢就是人性,他們缺錢自己缺人,多好的組合。

但這麽多廂役,再像湟州那樣一個駐地一個駐地的巡視、辨別就太慢了,自己沒那麽多時間去引導,就得玩點手段。

這兩名廂役指揮使是接到通知之後第一批抵達帥司府報道的,然後就被青年團員秘密請進了後堂,當著幾座佛爺的面讓他們嘗了嘗啥叫渣滓洞手段。沒有任何意外,兩個人第一輪刑還沒受完就崩潰了,問啥說啥,不問也說。

這時洪濤再露面,曉之以理動之以錢,答應他們免掉一切罪責,不光不懲罰,還會頭一批獲得轉為工程兵的名額。條件是幫自己演一出戲給其他人看,這不,今天他們倆演的就挺好。

“看樣子諸位還是不太信本官的話……來人啊,把大名府廂役指揮使魏東平、磁州昭徳鎮指揮使王四郎拿下!”

光靠兩個榜樣就能起作用嗎?洪濤從來沒這麽想過。這幾十位廂役指揮使很多已經在任上幹了十七八年,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啥樣的場面沒見過,膽子大得很,屬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

這不,讓特種兵從人群裏抓出來的這兩位就一邊掙紮一邊喊冤,口口聲聲說自家是清白的,還質問有何證據。

“證據?看來你們的功課沒做好,本官殺人什麽時候還需要拿出證據?都沒打聽清楚本官的做派就敢抗拒,這會要了你們的命,還連累你們的家人被罰去礦山做苦役。我說王億啊,下面就該你上場了,別讓本官失望。”

有沒有證據呢?沒有,只有口供。冤不冤呢?可能冤也可能不冤。但都無所謂了,這麽做本來也不是打算建立新的司法系統,只是殺雞儆猴。一軟一硬,宣誓自己的權利和主張,順便重新洗牌。

兩位廂役指揮使喊破了喉嚨也沒用,被綁在帥司衙門口的廊柱上,被趙傭帶領的兒童團員麻利的割開了喉嚨,任憑鮮血噴濺流淌。斷氣之後還得掛上兩個牌子,寫明所犯之罪,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明白白的晾給大名府的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