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要錢還是要牌坊!

“荒謬!陛下之新軍乃仁義之師,國之重器怎麽輕易言戰,為了些許黃金枉殺無辜,有傷天和!”

司馬光也有弱點,他非常不樂意打仗,能用其它辦法的解決的事兒就不願意發起戰爭,哪怕別人打上門了也是消極抵抗,目的就是把敵人耗煩,最終還得靠談判解決。

這種思想如果作為一個普通人,那會是非常不錯的鄰居。大家和平相處、互為容忍,其樂融融。可惜他忘了身處的位置,也沒過多考慮人民的意願,只憑主觀意願處理國事有點偏頗了。

“攻打西夏城市與議和不符,夏人亦可以我朝失信為由再起戰端,必將陷陛下於不義,斷斷不可為!”

如果換成兩年前,王安石必須要和司馬光唇槍舌劍的炒成一團。頂著巨大壓力施行新政為何?不就是富國強軍嘛。強軍何用?最主要的還是和西夏打仗。

可是當他立場發生變化之後思想也就跟著變了,居然和司馬光一唱一和的聊起了大義,典型的屁股決定腦袋。同時也說明沒有私心的官員真的不存在,能把私利置於國家後面的都不多。

“夏人搶得我朝,我朝為何搶不得夏人!”王韶之所以會氣得毒火攻心,並不是他脾氣太暴,而是嘴太笨。

這些道理他其實都懂,可就是不能一條條的說明白,只會吹胡子瞪眼。表情真嚇不住老辣的政客,也無法獲得皇帝的支持。

“僅僅靠和談是換不來長久和平的,狼行千裏吃肉狗活一生吃屎,這就是天道!老天爺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凡人,要想活的比別人好就得去欺負它國、掠奪外族。人與人之間可以靠科考、生意、金錢互相爭奪盤剝,國與國之間只能靠戰爭,經濟手段不過是輔助,講道理根本就是笑話。”

“兩位相公恐怕還沒去過甘涼路,那裏到了冬天奇寒無比,只需一場大雪,半數牧民就全要面臨被活活餓死的局面。試問誰有本事用聖人教化說服這些牧民不南下打草谷?如果兩位相公有不妨隨王某去試試。”

“北人南下並不是缺聖人教化,而是肚子裏缺食物。在忍饑挨餓的時候別說北人,就算我大宋子民也照樣會揭竿而起。這個道理歷朝歷代的執宰都很清楚,想來二位相公也不比他們差分毫。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湟州和甘涼路鑄錢之事下官也沒打算利益獨吞,大家可以去投資獲利。”

“誰家金子多誰家到了湟州和甘涼路就可以多鑄造金幣,燒造琉璃、織造毛衣、收購馬匹、砍伐樹木、制造罐頭之類的產業下官都將向所有人開放,只要金幣在手,想幹哪一樣下官都不反對。”

“而且不要忘了,涼州和甘州乃是通往西域的唯一商路,不管是去西夏還是大宋的商隊都必須途經此處。那些來自西域的寶石、香料、首飾恐怕一點都不比海商少。只要下官能把瓜州攻占,這條路以後就是陛下的第二條商路,沿途的每座城市都可以像廣州、泉州、明州一般日進鬥金。”

“諸位相公不妨把眼光放長遠一些,不要只盯著眼前那麽一點點利益。我們之間政見可以不同,但只要還是大宋的朝廷,我們就是一個利益整體。與其整天在內部爭來爭去,不如抱著團去占外人的便宜。具體誰該分到多少,待拿到手之後再商議不遲,就算談不攏依舊有陛下仲裁。”

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在場的都是北宋頂尖高官,誰想幹什麽不用說大家心裏就有數兒。況且今天已經把話說得很露骨了,洪濤索性就再幹脆點。

不再繞圈子了,自己能拿出什麽好處、以後還有什麽好處全都說得清清楚楚,願不願意拿、值不值得伸手你們自己看著辦。

“……”屋裏一片死靜,只能聽到王珪喉嚨間輕微的呼嚕聲。可能是年歲大了,又有點支氣管毛病。

駙馬的這番表態已經算最後通牒,如果想要利益就得同意駙馬在湟州進行幣制改革,今後會有多少影響大家誰也看不清。

不想要利益,駙馬好像也沒什麽損失,他依舊可以仗著琉璃工坊、皮具工坊、毛紡廠、罐頭廠、馬匹橐駝和產自深山的大木賺錢。

這些基本都是獨門生意,除了皇帝之外誰都無法染指。想玩硬的,那得問問湟州新軍答應不答應。

除此之外駙馬還提出了一個大家都沒怎麽注意到的細節,通往西域的商路。這條商路的鼎盛時期就是唐朝,沒有它恐怕就沒有盛唐王朝,其中的利益存量可想而知。

一想起可以同時擁有海陸、南北兩條商路,神宗皇帝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駙馬說的一點都沒錯,有了它們在手西夏還算事兒嗎?北朝還是不可逾越的天塹嗎?燕雲十六州收復的日子還遠嗎?

帝王對錢並沒有直接的需求,全國都是他的,錢在百姓手裏拿著還是在國庫裏堆著沒本質差別,只要總量夠多,不用殫心竭慮的搞出各種賦稅,國庫肯定也得擴大規模。再養五十萬禁軍都沒事兒,連著打五十年也不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