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流星雨

不過廖春的堂弟又說了,這位新來的經略安撫使人數不多,二百多人的樣子,且隊伍裏有多一半是老人、孩子和民夫,另一半兵卒也穿的怪模怪樣不像是禁軍。

假如雙方可以合兵一處,一舉剿滅這支隊伍,光兵甲就至少有二百多套,還有不少車馬。另外這麽大官出行,帶的細軟肯定也少不了。廖春說了,他什麽都不要,戰利品全給溪羅撒,他只要這些人的命,一個活口都別留!

廖春狠不狠溪羅撒沒感覺,宋人之間的齷齪他也不想摻合,但這筆買賣值得幹。保住了廖春就等於保住了以後的交易途徑,如果讓這位新任大官站穩腳,以後再想私下交換兵甲基本就沒可能了。

再加上幾百套兵甲和很多財物的誘惑,溪羅撒也惡向膽邊生,把黑虎山附近的族人全都召集了過來,湊了近四百戰兵,其中多一半都有鐵甲鋼刀,浩浩蕩蕩下了山。

在通川堡與廖春匯合之後,簡單的分配了一下各自的任務,就趁夜向那片建在山腰緩坡上的營地進軍了。

其實在看到這片營地之後,溪羅撒就已經放心了。廖春沒說謊,這位新任的宋朝大官確實不懂行軍打仗,居然把營地建在了這麽一片既無險可守、又無路可逃的絕地上。

身後的小路?看似那是個活路,其實一旦淪落到靠這條路上逃跑,結局依舊是死。

宋人再厲害,也頂不上世世代代生長於此的吐蕃人,尤其是在夜間走山路,很可能沒被追兵追上,自己就先摔下懸崖了。

身前的坡地?那更是個笑話。這麽緩的坡無法阻擋戰馬沖鋒,卻會把自己變成高人一等的活靶子。

只要營地的軍帳被火把點燃,借著火光裏面的人會像困獸一般被外面遊弋的騎手一箭箭射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營地外面四處都是黑暗,啥也看不見。

“廖都頭,我帶族人從北面沖進去,你帶堡兵由南邊進攻,把西邊空出來任由裏面的人出逃。”溪羅撒不想與宋人一起作戰,兩邊的作戰方式也不同,很容易誤傷。

“溪頭領好算計,到時候你的騎手們就可以像抓羊一般把他們一個個的砍翻了。這位王大人身邊有兩個小丫鬟模樣可人,溪頭領可以派人找一找,帶回去做個壓寨夫人,或者賣給夏人為奴,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廖春理解溪羅撒的戰術意圖,這是要把營地內的人趕出來,然後更能發揮唃廝羅騎兵的優勢。眼看這個最大的威脅就要被剿滅,他是發自內心的暢快。

什麽經略安撫使,到頭來還不是死在自己刀下,想來能被朝廷派到這個破地方來的也不是啥重臣,搞不好還是得罪了皇帝被貶的,死了就死了,朝廷頂多下文要求當地官員調查,最終真正幹實事的還不是自己。

到時候就說山頂積雪融化導致崩塌,這一隊人全被砸進萬丈深淵,死無對證。找?怎麽找?深淵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水,一塊大石頭扔下去也能給沖到幾百米開外,更何況人馬。實在不成找個地方扔下去輛馬車和幾具屍身也算個交代吧。

“我不要女人,我的妻子必須是族人裏最美的姑娘!記住我們的約定,所有戰利品都歸天神子民。”

說心裏話,溪羅撒真的很看不起廖春,像他這種吃裏扒外的行為是會遭到天神懲罰的。可自己真管不了那麽多,為了族群的未來,還得和這種不配稱為人的東西交往,很是難受。

“給你也是糟蹋,還是去和你們的牦牛睡吧,呸!”溪羅撒看不起廖春,廖春更看不起溪羅撒。

在他眼中,自己是在開封駐紮過的堂堂禁軍指揮使,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沒見過,被人算計落難於此,不得已才與這些蕃人來往。

等到攢夠了金銀、打通了關節,自己還是要回到那個花花世界裏享福的。到時候用這些金子買個院落,再來幾位小妾,那才叫過日子,誰還當什麽禁軍啊。

“讓神賜予我們力量,勇士們,去拿屬於我們的東西吧!”溪羅撒在距離營地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居然下了馬,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祈禱完畢之後才重新上馬,單手舉起了鐵骨朵,大喊一聲催動了戰馬。他一動,身後已經排成了幾列的馬隊也跟著動了,向著那幾盞燈火亮起的地方全力沖刺。

就在溪羅撒跪地祈禱時,營地南邊的廂兵步卒已經開始了慢跑,一邊跑一邊拉開隊形,等到北面響起陣陣馬蹄聲時,這邊的步卒已經排成了橫隊,正準備彎弓搭箭,先向營地中來幾波拋射,打亂可能會有的防禦部署,吸引一部分防禦力量,給騎兵創造更多的機會。

“嗖……嗖嗖嗖……”溪羅撒和廖春一唱一和搭配的挺默契,營地裏也不甘示弱。就在騎兵進入二百步距離、步卒剛剛把箭矢插在地上時,突然亮光一閃,營地裏傳出了尖利的哨響。那種響聲太嘹亮了,還拉著長長的尾音,絕對不是人的氣息能夠吹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