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真有其人!

“王相不可吃著飯罵廚子,再著急也得等吃完再罵啊!”洪濤很清楚王安石要表達什麽意思,雖然這些食物的配色、配器都不是自己原創,全是從後世記憶中抄來的,但也不能當面如此羞辱自己,太過分了吧。

“慚愧、慚愧……老夫多有失禮……”被駙馬責怪之後,王安石立刻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確實,如此問真的和罵人無異,眼看到嘴的美食又被駙馬擋住了,為了一飽口舌之欲,趕緊賠禮道歉吧。

“嘶……此乃大頭水!”光吃還不夠,洪濤又拿來一個細口瓷瓶和兩只極小的白瓷杯,倒滿之後端給了王安石。

這位正往嘴裏塞鮮蝦天婦羅呢,也沒仔細看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紅暈馬上穿透了老臉上的厚皮返了出來。

“非也,這是府上獨創頭鍋燒酒,不外賣,每季只做三壇,其一送給皇太後、其二進獻陛下、其三嘛,當然是自己喝嘍……”

看著王安石那個沒出息樣兒,洪濤愈發感覺良好,胸脯也挺起來了,嘴角也撇開了,端著小瓷杯輕輕一抿,再叉起一個壽司咬了半口。

沒錯,是叉,他用筷子不太利落,於是就讓彭大特制了幾把白銅叉勺,在府中吃飯叉勺和筷子並用,怎麽方便怎麽來。

“可惜、可惜!”王安石瞥了一眼駙馬,慢慢把幾個漆盒都劃拉到自己這邊用胳膊護住,才說出了真心話。

食物是真不錯,色香味俱全,還帶著鮮明的文化氣息。可對面這個食客真不給力,吃個飯就和大螃蟹似的,舉著個勺不勺、叉非叉的家夥滿桌子劃拉,非常掉價兒。

“切,嘴快有嘴慢無……哦對了,王相可識得一位開國侯,名曰王子純。前幾日我去他府上送請柬,丫鬟說他曾拓邊千裏,我朝真有此等人物?”

洪濤其實沒啥正事要和王安石講,閑聊唄,反正不能讓他走的太快,怎麽也得等聚會過半。閑聊就得找到雙方都有話可講的話題,說什麽呢?突然想起了那位開國侯,這個話題挺合適。

“哦?都尉去請王韶王子純了,他可來否?”一聽到開國侯的名字,王安石終於把頭從食盒中擡了起來。其實他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有臉嘲笑別人呢。

“想是沒來吧,我去的時候管家說他臥病在床,想是不會好這麽快。”洪濤趁機把兩個食盒往自己這邊拽了拽,這位吃白食速度太快、胃口太好,瞬間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此人乃國之棟梁,可惜為名所累,難以再續輝煌。”王安石顯然是認得這位開國侯,只是說起來有些躊躇。

“他真的拓邊千裏啦?”洪濤對別的信息都不太關注,只是想搞明白人家是怎麽混到爵位的,如果不難自己不妨也去試試。

“何止千裏,你可聽聞過平戎策?”鑒於駙馬的病情,王安石也搞不清這位到底記得什麽又忘了什麽,只能從頭來。

“前幾日聽丫鬟提過一次,還無緣拜讀……”又是平戎策,聽上去應該是有關打仗的書籍。但高翠峰給自己搜羅了幾乎所有現存的軍事書籍,其中並沒有這一本。

“拜讀?哈哈哈哈哈……若想拜讀,都尉恐是要去和陛下討要了……”聽了駙馬的回答,王安石差點把一嘴食物全噴出來,伸脖瞪眼好不容易咽完,都沒來得急去擦拭胡子上的酒水就開始爆笑起來。

“大爺個蛋!老東西你等著,看一會兒本發運使怎麽調戲你!”洪濤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哪兒猜錯了,被人嘲笑是必須要記仇的,好在報仇的機會很快就要來臨,先不急,聽他如何說。

有了可口的食物、沁人的酒水、虛心求教的聽眾,王安石也就不著急走了,一邊吃一邊喝一邊笑,把王韶是何許人詳詳細細的給洪濤講了一遍。

王韶,字子純,江州德安人,年紀和王安石算一輩,比駙馬大了快20歲。

這位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學霸,27歲登進士第,2年後又去考制科,結果失手了,心灰意懶之下辭官不做,開始了遊歷生涯,要遍訪西北名山大川,找到解決國家頑症之法。

制科是一種特殊的科舉,有點像後世的特招。由白身直接考制科沒有進士風光,但進士及第之後再考取制科,就和後世的大本畢業又續了研究生差不多,算是錦上添花。

王韶估計是落榜之後覺得顏面無光,所以遠離了朝廷,沒想到陰差陽錯,這近十年的遊歷生涯讓他對宋夏兩國戰爭有了切身體會,並從中得出了自己的對策。

熙寧元年,宋神宗繼位的第二年便和王安石推行變法,王韶一看,這位新皇帝有點魄力啊,祖宗法度都要改,那自己是不是也該為國家出出力呢?於是他就把這些年對宋夏戰爭的研究心得寫了寫,托人交給了王安石。

當時王安石還不是參知政事,但剛剛給皇帝上完《本朝百年無事紮子》,深得神宗皇帝器重,在朝堂中風頭正勁。他也在尋找一位有軍事才能的統兵之人,打算政事和兵事相輔相成,交相呼應,這才符合變法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