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不敷出

“也罷,是老夫心急了些,且讓伯時與都尉細講,老夫不好自行評述新政的得失。”王安石也是急糊塗了,聽到有人對自己的新政分析得如此鞭辟入裏,立刻就忘掉了對方的身份和實際情況。

讓駙馬一說才醒悟過來,這麽大的事情別說是一位不理政事的駙馬都尉,就算當朝宰相不也是焦頭爛額嘛。

但不得不說這位宰相還真是有性格,即便在私下場合裏也不願意自誇,把對新政的評價權利交給了李公麟。理由也很簡單,要挑毛病,有什麽能比反對者挑的更多呢。

李公麟心裏苦啊,以保守派同情者的身份,當著改革派大佬的面給新政挑毛病,這個活兒怎麽想怎麽裏外不是人。挑多了吧,誰知道這位大佬心裏咋想;挑少了吧,又顯得自己人品有問題。

最讓人頭疼的還不是王安石,而是王詵這位駙馬。你說你就老實聽著不就成了,好歹說說讓我混過去不成啊。他還非不,每件事都要插嘴問這問那,不把最關鍵的問題問出來不罷休。

這一聊就是一下午,眼看天色漸暗兩人才告辭而去。洪濤本來想挽留二位大人在自己家裏吃頓飯,結果王安石的怪脾氣又犯了,他說當朝命官不適合在駙馬家中吃吃喝喝。

但他沒說不再來打擾駙馬了,還拜托駙馬都尉趕緊恢復被馬踢傻了的腦袋瓜子,也好為新政多出力獻策。

而且他還鄭重其事的說了,假如駙馬真能提出解決辦法,還能得到他和皇帝的認可,那他可以再次辭掉左仆射的職務。只要對朝廷、對國家有利,任何虛名都可以舍掉。

“都說賣國賊可恨,其實愛國賊有時候破壞性更大、更具迷惑性。”可惜王安石這番表白啥作用都沒起到,洪濤真是一點兒都沒往心裏去,連半絲感動都沒有。

在他耳中這些話基本都是屁話,只要新政成功了誰也抹除不掉他老王的功績,還得是首功。既然是這樣,你當不當首輔有區別嗎?除了能讓人感覺你品德高尚之外,半點實際作用都沒有。

不管這位拗相公人品如何,洪濤暫時還真顧不上幫他想辦法。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趕緊去後苑看看飛鷹比賽的結果如何,是否能達到自己的預期效果。

新政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自然也不是一天半天就會被廢黜。但自己的事業馬上就要起步了,成敗在此一舉!

比賽肯定是結束了,但後苑裏依舊人聲鼎沸、燭火通明。皇帝和嬪妃們不僅沒走,居然在自己家裏擺開了宴席,正推杯換盞喝得熱鬧,還有自家的舞姬在助興。

“王相走了?”洪濤的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大舅哥若有所思的小問題就來了。

“走了,但保不齊哪天還得來,他對臣的解答不太滿意。”看來王安石不留下吃飯還是有道理的,宋朝皇帝對外戚看得真緊,生怕和官員互相勾結背後搞事。

“我聽三娘講你要販賣飛鷹具,可是真的?”對於妹夫的回答皇帝不置可否,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兒。

“回陛下,公主所說是實情。朝廷並不限制官員經商,臣想自食其力,也好讓公主不用再為日常花銷發愁。主要是臣以前太浪費,欠下了同僚不少虧空……”戲肉來了,這才是王詵最關心的事情,趕緊說得可憐一些。

也不能說是編瞎話騙皇帝,駙馬府裏確實不富裕,主要是之前那個王詵太能花錢了。不僅他自己的工資不夠用,還把公主的私房錢也敗的差不多。哪怕皇帝經常私下裏補貼他這位妹妹,也不夠駙馬折騰的。

左衛將軍品級不低,正五品,但它是個虛職,每個月的俸祿也就三十貫左右。公主沒有職務,每個月只有一份皇家的補貼,不到十貫。如果不算上皇帝私下塞給公主的錢,駙馬府每個月的工資收入也就是四十貫左右。

這些錢到底是多還是少呢?這得看現在的物價水平和想怎麽花了。

四十貫錢到底能買什麽洪濤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認識,但他知道上次和王安石、李公麟去白礬樓吃飯,一頓談不上鋪張的酒席就花了李公麟五貫多。

就算李公麟是實職文官,比自己這個正五品的虛職武職吃香一些,但他的工資也高不到哪兒去。每個月不會高於三十貫,一頓飯就花了他五分之一的收入,怪不得老在哭窮呢。

說起大宋的貨幣也真不太讓人省心,種類先不談,光是銅錢這種普及度最廣、最硬通的貨幣,幣值就不太統一。僅這些日子聽說過的就有小平錢(一文錢)、折二錢、折三錢、當二錢、當三錢之類的。

要說幣值亂一點還能算清楚,但宋朝政府好像是在故意培養全民的數學基礎,生怕大家不每天練習就生疏,於是又弄出了兩種陌制,省陌和足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