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東京汴梁一瞥

“繁華?此言差矣,前面的馬行街才是城內繁華所在。晉卿兄這次可把小弟害苦了,王相想必不會輕饒,我命休矣……”

對於王詵的評價李公麟很是不屑,用扇子向東指了指,表示好戲還在前面,同時也沒忘了哭窮,並暗指王安石人品不佳,很會趁機宰人。

王安石人品怎麽樣洪濤還不清楚,但臉皮肯定夠厚。近在咫尺聽著別人詆毀自己的品性,居然臉不變色心不跳裝沒聽見,為了這口吃也算拼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往北拐,洪濤就已經發現街上的行人數量又有所增加,等到了橫街和南北街道的交叉路口,基本就等於是進了春節廟會的隊伍,除了街中間還有不寬的車馬通途外,兩邊全是人。

這讓洪濤有點恍惚,仿佛是回到了東華門夜市剛開的那幾年時光裏,當時東華門夜市也差不多是這種水平,想擠到攤位前面買份小吃,沒有點內功都搶不到剛出鍋的。

但現在可是一千年前啊,不過節過年的就有如此繁華的街市,說明民眾的消費意願很旺盛,也說明大家手裏有閑錢並且敢花。

這不是一個小問題,值得抽時間好好探討探討,看看大宋朝廷到底是怎麽刺激消費、拉動內需的呢?

這條馬行街上也不全是酒肆飯館,此段已經是食肆的北端,再往北一個街口,過了那幢華麗無比的潘樓之後,行人就漸漸少了大半,但質量卻上升了很多。

啥叫質量呢?不是長相而是身家。不用李公麟介紹洪濤就能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一股子財大氣粗的跡象。

不光是人,街道兩邊的店鋪也跟著水漲船高,家家都莊嚴大氣,門口還有不少雜耍藝人,玩的基本都是一種把戲,耍猴!

“伯時兄,這些店鋪都是藥店?”洪濤看不懂在門口耍猴是為什麽,但大致能看懂店鋪的招牌。

杜金鉤家、曹家獨勝元、山水李家口齒咽喉藥、銀孩兒柏郎中家醫小兒、大鞋任家產科……分明就是醫藥行業一條街嘛。

“然!這一家最為氣派……”李公麟給予了肯定答復,伸手沖街道左邊指了指。

“我靠……真敢叫啊!”洪濤順著李公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驚得連後世的口頭語都不由自主的溜達出來了。

這是一家更大的店鋪,讓人吃驚的有兩點:首先就是門口的大鐵籠子裏面關著一頭吊睛猛虎,活的,還在不住沖行人呲牙。

其次就是這家店鋪的名字比猛虎還嚇人,叫做虎狼藥!

這尼瑪不是自己砸自己買賣嘛,都虎狼藥了誰還敢買啊。可惜洪濤猜錯了,人家店裏面不光有客人,還不少呢。看來宋人骨子裏還是比較彪悍的,啥玩意都敢吃!

過了大宋的簋街、藥鋪一條街和五丈河上的染院橋,街道兩邊的面貌又是一變。店鋪酒肆門口不管花樓是什麽模樣、酒旗上寫了什麽,統一都掛著一串用竹笠蓋著的紅燈籠。

“伯時兄,這不太合適吧,我還帶著家眷呢。”這次洪濤不用去咨詢別人了,南宋的城市裏也有不少掛這種紅燈籠的酒樓,含義與後世基本相同,紅燈區唄!

宋朝的色情產業是合法的,分成了兩種,妓和娼。前者比較高档,屬於能文詞、善談吐,亦平衡人物,應對有度的知性才女;次一档的也得絲竹管弦、艷歌妙舞、鹹精其能,算是才藝型的。

妓賣藝不賣身,只陪客人吃吃喝喝、吟詩作對,就算有和客人睡的那也得兩情相悅,光用錢砸會被文化人笑話,得靠顏值和才華取悅。

這一點很像日本的藝伎,屬於一種演藝職業。說不定藝伎就是從宋朝傳到日本去的,結果由於朝代更替我們把它丟了,反倒在日本保留了下來。

作者沒考證過,但日本確實存著很多唐宋遺風,並且很尊重唐宋時代的文化,對元之後的中國就不那麽看重了。

這一點可以從兩國的古代建築上一窺究竟,看一看中國現存的宋代建築,再去日本京都、奈良和鐮倉看看日本的古代建築,就會發現非常像,而且是骨子裏像。但和明清建築一比,基本就不是一種風格了。

娼相對妓更低档,陪吃陪喝可以,也會唱歌跳舞,但想要她們陪你再玩點高雅的東西就不會了。只要肯出錢,在包間裏就可以上下其手,直接按倒啪啪啪也很平常。

這類店鋪酒肆的門口就會掛上紅燈籠,不論晴雨都要用竹笠蓋著,稱作梔子燈,用來表明其經營範圍。

在宋朝這種酒店被稱作“庵酒店”,屬於很不入流的低档娛樂消費場所,用現在話講就是一點都不文藝,只有土鱉暴發戶和土包子們才喜歡到這種地方赤裸裸的買。稍微有點身份的男人,就算來也得偷偷的走後門進入,平時談論起這裏時,還得帶著很不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