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震撼

“陛下,還望陛下明鑒,我鄭家絕無反叛之心啊……”

鄭英頭抵金磚,一聲聲悶響響起,不一會兒,肉眼可見血跡已經滲出。

“縱使家父心術不正,以微臣想來,最多也就是有些自立之心,絕無背叛大明之意。”

朱瞻基冷言問道:“這麽說來,汝父心思,你也是知道的?”

鄭英愣了一下,如何敢承認,立即泣道:“微臣六歲就在應天府長大,這四十年來,僅去過康居四次,在微臣的心裏,這應天府才是微臣的家。”

撒馬爾罕在前唐時期被稱作康居,雖然以前叫撒馬爾罕,但是在被大明收服以後又被叫回了原來的名字。

對鄭英的話,朱瞻基是相信的。他將各地勛貴的嫡系子弟留在應天府,目的也就是這個。

他們從六歲開始就在應天府長大,只有成年以後,才有機會離開應天府。但是如果從世孫變成世子,就又會來到應天府為質。

這個過程中,他們跟自己父祖接觸的時間有限,不會受到對方太多的影響。

而在應天府長大,生活,他們對應天府的認同感,自然比封地的認同感更足。

而且,在應天府如此多的權貴家族都雲集此地,也讓所有人明白,自己一家的勢力,相對整個大明來說,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從小的愛國主義教育,民族主義教育,也會讓他們對整個國家和民族有強烈的認同感。

像鄭宏這樣的井底之蛙,認不清自己能力的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很少。

而且,鄭宏主要也是沒有在應天府李良國,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糊塗之舉。

他想要逆反,可是命令出不了門,就被兩個兒子軟禁了起來,這也說明了朱瞻基這樣做是有成效的。

鄭芳和鄭薄的行為,朱瞻基是很欣慰的,給他們加分不少。而鄭英雖然是嫡長子,卻沒有經過這層考驗,所以朱瞻基要測試一番。

畢竟,他才是鄭家的合法繼承人。為了保持勛貴制度的穩定,朱瞻基是絕對不會亂了繼承制度。

“四十年了,你鄭家是第一個有反叛之心的,雖然並未成事,但是此舉不可不防。以你看來,朕該如何處置你們鄭家?”

鄭英頭抵金磚,不敢擡起。“陛下心意,臣不敢妄自揣測,還望陛下看在鄭家三代替大明鎮守西域的情分上,寬宏大量。”

朱瞻基笑道:“自永樂年間以來,我大明六十年都未曾有過大臣謀逆之舉。朕若不嚴懲何以震懾天下!汝父不識大局,朕奈何也……”

鄭英明白了過來,自己的父親是絕對落不了好,想保住一條命不可能的。

對這個父親,鄭英的心裏不無惱怒,因為他有這個心思,說明他就根本沒有把應天府的子孫放在心裏。

如他真的成事,自己這些人,肯定是率先人頭落地。

但是,他的父親可以絕情,他卻不能露出怨憤。

朱瞻基又說道:“鄭芳和鄭薄,還是識大體的。他們能大義滅親,也是朕很欣慰的。不過你父如今惹出滔天大禍,不可不懲,你弟立下如此大功,又不可不賞。以你所見,朕該如何是好?”

跪在高台下的鄭英很清楚,自己的回答關系到自己的命運。若是回答的不合陛下心意,恐怕自己是沒有機會繼承爵位。

陛下不會亂了嫡庶,肯定會立自己的兒子,然後將鄭家大權交給家族長老會,也就是交到兩個弟弟的手裏。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臣父不念君恩,恣意妄為,不管陛下如何處置,臣都心甘情願。只是鄭家三代數十人,久歷軍陣。臣願戴罪立功,帶領鄭家三十二人,為陛下效命,為大明效力。”

他不敢將話題扯到懲罰上去,因為不論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作為罪臣,沒有做主的資格。

所以他就只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先以保全家族其他人為主。

朱瞻基對鄭英的了解不深,但是關於他的資料,卻是從六歲就開始建立档案。所以這個人什麽性格,什麽長處,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然後再綜合各方面的因素,加上這個時候對他的印象,朱瞻基的心裏就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龍椅之上,朱瞻基輕嗯了一聲說道:“將府內後輩約束在府,明日,你就隨同國防部和錦衣衛的人員搭乘火車,前往康居。到了康居,你要配合錦衣衛,通政司的人員查案,穩定鄭家諸人的心。待你父被押解到應天府,屆時會有旨意傳達。”

鄭英再次叩首道:“陛下鴻恩,罪臣不敢或忘。”

在撒馬爾罕,鄭宏的被軟禁引發了劇烈的震動。多年來,他利用懷柔政策與周邊各族交好,甚至利用朝廷的優惠政策,來做自己的人情。

所以,不管是哪一族,包括當地勢力最大的烏茲別克人,蒙元人,波斯人這三大勢力,都與鄭家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