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病危

朱瞻基一行快馬加鞭,抵達別院之時還不到申時。

別院之中,上至楊士奇,楊溥,下至守門的小黃門,一個個神情嚴肅,不敢有絲毫喧嘩。

太子身體不好,他們這些人卻不敢勸阻,由著他的性子浪蕩。

現在出了事,他們這些人都有責任。

就連負責守衛這裏的府軍前衛指揮使,豐城侯李彬,這個時候也不敢在朱瞻基面前招搖,帶著朱瞻基進去,等他進了朱高熾安睡的後殿,才長舒了一口氣。

朱瞻基倒不是喜歡遷怒之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朱高熾身體不好,還性喜女色。

為了追求刺激,還冒雨在野外激戰,這就純屬於找死了。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吐血,不過面色蠟黃,躺在床上緊閉雙目。要不是還微有呼吸,胸腔略有起伏,讓人還以為他已經不行了。

四個太醫此時正守候在床邊,後門處,還熬著幾爐草藥,讓大殿裏面藥味十足。

朱瞻基盯著朱高熾的臉看了半晌,給所有人施加了足夠的壓力,才沉聲緩慢問道:“父王情形如何?”

四個太醫都跪下身來,太醫院院判袁長田俯首道:“殿下,太子殿下縱欲,又風邪入體,如今尚處於危險之中。”

朱瞻基轉身面向他們說道:“人力有時窮,只要你們盡心盡力,孤不會遷怒你等。但若讓孤知道你們為保己身,不肯用藥,孤誅你等三族。”

袁長田身體微顫,連忙說道:“臣等不敢,定當全力以赴。”

朱瞻基又裝腔作勢地問了一番病情,吩咐他們用心救治,隨後問何純:“昨日父王是讓誰陪侍?”

“是日本大阪鎮守使胡康年前送來的兩個日本少女……”

朱瞻基松了口氣,說道:“將她們關押起來,為父王祈福。另……”朱瞻基轉過身來,跟身後的王彥說道:“派人接替胡康之職,將這個佞臣給我發配中都。”

王彥立即說道:“內臣接旨。”

朱高熾不是自己發病,而是屬於意外,那麽就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如果他是跟宮裏有牌碟的妃子歡愉,處置起來還有些顧慮,但是既然是沒有地位的美人,那就可以隨便處罰。

至於那胡康,明知道朱高熾身體不好,還要送女人給他,這次算他倒黴了。

安排了這些瑣事,朱瞻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朱高熾,雖然心裏巴不得他早點死去,但是表面上還是要裝作擔憂無比。

這個時候,劉萬輕輕喊了朱瞻基一聲。他扭過頭來,看到是殿門口以良媛張氏為首的朱高熾的一眾妃子和妾侍。

看到李氏的表情,朱瞻基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他轉身走出了大殿。

張氏是張輔的女兒,她地位高,雖然入宮晚,但是在一眾沒有子女的妃子中間頗受尊重。

在別院這裏住的都是沒有子女的妾侍,有了孩子的李氏,郭氏,趙氏等,都以照顧孩子的名義,留在文華殿那邊。

朱瞻基對她和聲說道:“見過良媛。”

張氏不敢受他的禮,一群女人連忙側過身體,又跟他回禮。“見過殿下。”

朱瞻基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不要吵到父王,我們去大殿敘話。”

朱瞻基一馬當先地走向了主殿,一群女人在張氏的帶領下,跟在了他後面。

她們不說,朱瞻基也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麽——怕被殉葬。

說起來,她們大都是年輕女子,小的才十幾歲,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

在後世,她們恐怕都還是沒有結婚的年紀,但是現在,卻要擔心生命的終結。

在大殿坐定,張氏怯聲問道:“殿下,初六大朝會,殿下頒布了《廢除殉葬令》,可能當真?”

張氏有張輔在身後,自然不會讓她殉葬,但是其他人就擔心了。這恐怕不是她想來問,而是替其他女人問的。

朱瞻基露出一絲笑容道:“孤代陛下監國,這《廢除殉葬令》可是用過大璽,良媛不用擔心朝令夕改。”

一眾女子都松了一口氣,齊身跪了下來叩拜。“殿下仁慈,妾身謝過殿下。”

朱瞻基說道:“你們只管安心在這裏住著,細心侍候父王。不過從今往後,任誰也不能再夜間侍候,否則與那日本兩美人同罪。”

朱高熾這樣三天兩頭的病危,讓一幫女人都成驚弓之鳥了,哪裏還敢去勾引朱高熾,都連忙說道:“妾身不敢。”

“你們都去吧。”朱瞻基擺了擺手,又跟劉萬說道:“傳豐城侯,楊士奇,楊溥見駕。”

李彬,楊士奇,楊溥他們幾人本就在外候著,聽到傳召,連忙進了大殿。

楊士奇和楊溥兩人臉色灰敗,如喪考妣。他們身為太子近臣,卻不能力諫太子讓太子為所欲為,導致犯病。

即便朱瞻基不認為這是他們的錯,但是那些言官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