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消息

“今年朵顏三衛那邊抽調了不少戰士出征,人手緊張,故此飛龍鳥今年進貢的也少了一半。”

朱高熾在床上艱難地搖了搖頭,嘆道:“不過是口腹之欲,即便沒有,也不當什麽。”

朱瞻基笑著幫他掖了一下被角,又道:“不過有了蒸汽帆船,如今冬日艦船也可往來南洋不休。父王愛吃的香蕉,這次又有了新鮮的。我已經讓人給父王送了八十筐,父王也可以讓下面人打打牙祭。”

跟朱高熾表演了一番父慈子孝,朱瞻基將注意力又轉向了面相上仿佛老了十歲的楊士奇。

他如今的全部希望都在朱高熾的身上,朱高熾想的是能在皇帝位置上過渡一下,不至於被朱棣直接傳位朱瞻基。

楊士奇也就指望他能在這個階段提拔他一把,最少安排一個相應的肥差。

為官二十余年,楊士奇一直在當侍從官,謀士,從來沒有當過事官。

像他現在這樣,不要說青史留名了,史記官們根本懶得多關注他一眼。

可是這朱高熾也太不爭氣,天天說著一定要活過自己的父親,卻還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十一月的蹴鞠大賽,朱瞻基只是參加了一場開幕式,但是朱高熾卻興趣十足,每日上午一場,下午一場的比賽,他幾乎都坐在台上看完。

雖然太子已經失勢,但是畢竟還是太孫的親生父親,不管是官員,還是勛貴,見了他都依舊尊敬有加。

這似乎又給了他充足的信心,遠離了政治中心大半年,他的心又癢了。

特別是太孫見他對蹴鞠興趣十足,就把這個掛名皇家的賽事讓他負責,並且讓他最後給冠軍頒獎。

這讓他驚喜無比,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待在競技場,每日應酬不斷,晚上還要後妃伺候。

這種應酬,不要說他這千瘡百孔的身體,就是一個普通人,怕是也受不了。

果不其然,等他觀看完了最後一場冠亞軍爭奪戰,看著羽林衛隊舉起了他親手頒發的獎杯後,回來就直接病倒了。

在宮中養了幾天,他卻有些不習慣了。在溫泉別院雖然冷清,但是那裏有溫泉,特別是在太孫專門為他建的透明琉璃坊裏面,有溫泉的熱氣,有太陽的光照,卻沒有冷風進入。

馬上到了要過年的時候,他又提出了要去別院居住。

這也是在試探自己的兒子,想要看看朱瞻基到底怎麽想。

朱瞻基當然是執意挽留,一定要他過了年再回別院。為了挽留朱高熾,朱瞻基還特意讓工匠又搭建了一個玻璃暖房,為的就是向外人展現自己是一個孝子。

朱高熾心裏暢快,也就不再提回別院了。

可惜的是,如今的大臣們已經習慣了在謹身殿跟朱瞻基議事,哪怕是為了避諱,也根本沒人來文華殿。

在競技場,那是因為在公眾場合,面對太子必須要保持尊敬。

回到了文華殿,任何人求見都需要經過錦衣衛和鴻臚寺,又有誰敢來跟朱高熾表忠心,觸及這種的黴頭呢?

住了幾天,朱高熾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前一段時間的浮華,喧囂更像是一場夢。

這讓他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又加重了。

朱瞻基說道:“自從九月間,東洲探尋艦隊傳回了一次消息,他們已經順利抵達東洲,這有幾個月都沒有消息傳回。不過根據孤的預計,正路已經越過了東洲南大陸的最南角。”

“能得殿下賞識,賦予重任,老朽只會為犬子開心。”

“據聞解氏已懷有身孕,這想必也快生了吧?”

楊士奇依舊顯得波瀾不驚,不失尊重地回道:“要到明年三月……”

他保持的如此矜持,是因為沒有得到朱瞻基的青睞,要是朱瞻基稍微表現出對他的興趣,恐怕他就積極地貼了上來。

不過,朱瞻基重視的是能做事的人,像楊士奇這樣的謀士,他並不喜歡。

這個人雖然在歷史上是五朝元老,但是一開始是他只是小小的編撰,只是做學問,不涉及政治。從朱棣開始才得以重用,他卻是靠和稀泥,從不得罪人,並且善於交際得以重任。

真正的做事能力,他從來不具備。

如果他今年二十歲,朱瞻基還會給他一個機會,但是他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人已經定型,想改性格,想學做事都不可能了。

朱高熾這個時候說道:“楊弘濟被你皇祖關押已經超過九月,他一心赤誠,關在天牢,實在有些可惜了。”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孩兒正有釋放他的心意,只是未得皇祖允諾,這才耽擱了下來。”

朱高熾問道:“這點小事你都做不了主嗎?”

朱瞻基笑了笑,楊溥跟解縉有點像,才華過人,廉潔正直。因為這樣的性格,加上為人處世的差距,相比楊士奇,楊溥在治國,治政方面更不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