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清查

褚松不同於馮小年,有豐富的辦案經驗,也不同姜萬利,有分析情報的天分。他的特長在於京師廣泛的關系網,也一直以百事通自居。

但是現在朱瞻基雖然沒有明言,他也知道這次是自己大失水準,竟然連這樣一個人物來了京城都不知道。

現在沒有責罰,僅僅是讓他將功贖罪,他也決心要盡快抓住這個丘長青,打一場翻身仗。

當然,作為一個掛名千戶,他的職位絕對不可能讓朱瞻基把這件事情交給他主辦,他也沒有這個能力協調各部門的聯合行動。

主持這場抓捕行動的是大太監金闊,由他協調司禮監,都知監,印綬監,錦衣衛,加上羽林衛,共同完成這一行動。

為了防止泄密,朱瞻基不準備動用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因為朔夜不知道,丘福遺留下來的政治資源,丘長青繼承了多少。

那些不直屬於他的部門,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自古以來,在東方這個古老國度,國家機器一直是最大的權力機構,在盛世之時,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對抗。

當國家機器行動起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脫碾壓。

連續兩日,褚松和姜萬利都在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裏面,查閱近一年來的外地人入京勘合。

這件事他們直接動用的是內監與錦衣衛,這兩個部門也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要追查誰。

明朝嚴格的戶籍制度,讓人口流動都變的有據可查,哪怕是用了假身份,也很難逃脫辦案人員的前後對應。

只要是懷疑的對象,都被一個個清查出來核對身份。

丘長青雖然被發配海南,但是他的長相,口音,包括個人特長,在朝廷部門都有詳細的記載。

凡是與他年齡相仿的三十歲左右的絡腮胡男人入京,並且還未離開京城。符合這樣的身份條件,每一個都要被梳理出來。

特別是那些單身入京,沒有家眷的男人,更是被格外關注。

“褚千戶,你帶人去查查這個自鳳陽來京趕考的學子余寶,去年七月,他持鳳陽牌諜入京,雖然掛名趕考,卻至今沒有在禮部登記參考。”

褚松看了看清涼門登記的入城記錄,皺著眉頭問道:“為何沒有後來的住店或者牙行租賃記錄?這樣調查的難度將會很大。”

“正是如此才更值得懷疑,雖然沒有入住記錄,調查起來會很難,但是根據這條線來查,可能就會查出來一條大魚。”

這幾日他們已經查出來了數百嫌疑人,但是大部分都已經排除了嫌疑。時間拖的越久,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他們都不敢馬虎。

褚松到應天府各大牙行和酒店查找著這個余寶的記錄,但是這個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除了七月的進城記錄,後面所有的信息全部沒有。

沒有在城裏住過旅館,也沒有在城裏租賃房屋。褚松越是調查,也越是興奮,他知道,哪怕這個人不是丘長青,也絕對是個有重大嫌疑的對象。

雖然從情報上想要找出某個人存在的蛛絲馬跡,非常容易。但是想要從上百萬人口的全世界最大城市找出一個人來,卻很困難。

丘長青在來到應天府之前,還認為自己想要對付的太孫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若不是因為皇上的偏愛,他憑什麽能跟身經百戰的漢王對抗還不落下風。

但是,在來到應天府之後,他卻發覺,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被他認為是毛頭小子的太孫簡直就是一個妖孽,相比之下,曾被他們丘家寄予厚望的漢王,才是一個不成熟的毛頭小子。

入城的第一天,他就見識到了太孫收攏人心的手段,但是這並不是他佩服太孫的地方,因為這是任何一個出身皇家的人都擅長的手段。

他對太孫開始恐懼,源自於從太孫上天而引發的他對夾江工業區和研究院的關注。

當機器取代人力,內庫各司用一船船的布料和絲綢,直接證明了工業的力量。

那一枚枚壓鑄出來的銀幣,那不再耗費人力和物力的磨面和舂米,整個夾江工業區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裏,就已經讓有心觀察的他察覺到了這個工業區將會給大明帶來的改變。

如今的河道被地方大族租賃下來,耗費不菲的工錢來維護,原本需要朝廷耗費巨量資金的工程,現在不花錢就讓民間主動修繕一新。

而原本需要一個工匠耗費數日功夫才能做出來的火銃槍管,現在據說一日就能生產數百根。

這還只是開始,因為受限於機器的數量不足。等以後機器越做越多,大明軍隊能做到人手一支火銃,那個時候,還有誰能成為大明軍隊的對手?

沒有人!

更為讓人恐懼的是,借助與工業發展與軍隊實力的擴張,太孫在軍方的勢力越來越大,身為旁觀者,丘長青看的很清楚,如今的太孫,已經成為了僅此於朱棣的軍中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