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道

明制,皇子封親王,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府置官屬。護衛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萬九千人,隸籍兵部。冕服車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謁,無敢鈞禮。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則授金冊金寶,立為王世子,長孫立為世孫,冠服視一品。諸子年十歲,則授塗金銀冊銀寶,封為郡王。嫡長子為郡王世子,嫡長孫則授長孫,冠服視二品。諸子授鎮國將軍,孫輔國將軍,曾孫奉國將軍,四世孫鎮國中尉,五世孫輔國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國中尉。

朱棣只有三個兒子,分封的時候自然要挑選最好的位置。

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把第三個兒子封到北平,而不是立功最大的朱高煦。

他先是把朱高煦封到雲南,但是朱高煦嫌雲南太遠,一直不肯去就藩。

朱棣也不逼他,任由他滯留京城,但是又把他封到了樂安。

樂安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不過是一縣治,如果朱棣真的喜歡這個兒子,怎麽可能舍不得封一個好地方給他呢?

朱瞻基冷眼旁觀,就能感受到,朱棣對朱高煦並無偏寵,甚至還有些防備。否則的話,也不會空置樂安旁邊的濟南府,只是封一個樂安給朱高煦了。

朱高燧的親王乃是第一等,又受封陪都北平,所以幕僚,儀賓一應是最高等配置,侍衛達五千人。

這五千人的費用由兵部承擔,不需要朱高燧承擔一分錢的負擔。北平又是陪都,北地兵馬中樞之地,可以說,這個時候的朱高燧,比還在京城晃悠的朱高煦要位高權重的多。

為了表示對朱瞻基的歡迎,朱高燧先是帶著家眷以家禮相迎,見禮之後,又率領眾屬下以國禮相待。

趙王府主殿承運殿內,朱家叔侄並肩而坐,右手邊是趙王府一眾官員。

而左手邊,由於朱瞻基並未開府,所以手底下也沒有直屬官員,也就只有他的兩個武學老師兼保鏢,撈了一個座位,顯得氣勢弱了許多。

但是,朱瞻基在朱高燧面前卻沒有半點不自在,他與朱高燧談笑風生,與文武各官員也都能聊上幾句,絲毫沒有被現在的氣勢壓住。

“王爺,太孫殿下幼有聰慧之名,又得道衍大師教導。如今看似泯然眾人,卻非仲永之流,而是光華內斂之相啊!”

“何以見得?”

“太孫年方十六,不過舞象之年,卻平易近民。不論與軍中將士,還是儒家學子,都能周旋一二,讓人如沐春風。此乃大智慧,非同小聰明。如此看來,今日王爺想要試探一下他,他也未嘗沒有此意。”

朱高燧淡然一笑,輕聲說道:“如此甚好,我倒想看看,他憑什麽就能獨得父皇之寵。”

語氣雖淡然,臉上的笑容也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是趙時春仍然能從趙王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不甘。

從靖難之役,趙時春被朱棣派到了朱高燧的身邊輔佐,趙時春已經跟朱高燧相處了十六個春秋。

對這個王爺,他比誰都了解的清楚。

跟在朱棣的身後出生入死,打下了這大好江山,但是他們不管再努力,都比不上坐享其成的朱高熾。

靖難之役,朱高熾身體虛弱,連馬都騎不了,只能在北平坐鎮。除了守衛北平這一場功勞,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但是他是嫡長子,他就獲得了這天下讀書人的支持,獲得了朱棣的偏愛。

朱高煦和朱高燧不管再努力,都比不上早一點從皇後肚子裏鉆出來。

趙時春也是洪武年間的舉人,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麽。

無規矩不成方圓,功勞再大,大不過規矩。

這天下離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離了規矩。

雖然朱棣的皇位是從侄兒的手裏搶過來的,但是他一個人也治理不了整個國家。

所以,他也只能遵守這一套規矩,只有人人遵從規矩,國家才能穩定。

除非朱高煦和朱高燧也能跟朱棣一樣,打破這套規矩,建立自己的規矩。

但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兩兄弟都是志大才疏之輩,他們遠沒有朱棣的能力。

如今,有一個比朱高燧功勞更大,能力更強的朱高煦在前面撐著。所以朱高燧還能忍受,還能躲在後面看熱鬧。

但是他永遠不會甘心。

朱高煦受到了朱棣的打壓,先是封王雲南,後封王樂安,就是不肯給朱高煦一個好地方。

朱高燧樂的在後面看熱鬧,因為他封王北平,這可是從龍之地,條件要比漢王好的多了。

若漢王朱高煦得勢,他肯定就不會安心,但是若漢王爭不贏,那朱高燧也就只會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指望他能像朱棣一樣起兵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朱高燧如此說,趙時春笑了笑說道:“太孫初到北平,第一時間就給王爺下帖子。以臣之見,太孫殿下同樣對王爺格外重視,想要知道太孫的心事,最好不過王爺親自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