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反官府不反皇帝

崇禎皇帝覺得自己最大的優點不是頭鐵,而是有自知之明。

自己在安南的時候,安南人雖然老實的跟小貓咪一樣乖巧,但是崇禎皇帝並不認為安南人真的就心向大明,也不認為安南人真的是怕了自己這個皇帝。

自己兇名再甚,也不過是在文人和利益階級裏面,而自己愛民如子的名頭傳的再廣,也不過是在大明百姓之中。

想必沒有哪個外族腦子抽瘋,以為自己會愛他們如子,自己更不會抽那種妖瘋,不愛大明子民而愛外族。

之前安南人乖巧老實沒造反的原因,不過是懾於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在海上的赫赫兇名而已——傳言之中,這兩支艦隊喜歡炮擊港口再抓人閹割……

這才是安南人真正老實的原因。

現在自己離開了安南,大軍也調離了很多,留下來幾個守衛著軍事要地的衛所跟整個安南比起來,似乎有些不夠看的?

再加上戶部派員去安南丈量土地重造黃冊,等於是動了安南原有利益階級的蛋糕,他們想要搞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於說底層的安南百姓,比二傻子也沒強到哪兒去,士紳老爺們怎麽說就怎麽信,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他們不知道也不會相信,大明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既然未來的日子會更壞,倒不如先拼命一搏,保住現在的苦日子,起碼不會更苦一些。

升龍府因為名字犯了忌諱,現在已經被改成了鎮南府,駐紮了一個整編衛的兵力,戶部派過來的丈量土地的官員們在來安南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指示——無論事情的進度如何,最要緊的是保住狗命,所以這些大小官員們也住在鎮南衛裏面,而沒有住在城裏。

望著外面影影綽綽的安南百姓,鎮南衛指揮使康安國嘿嘿冷笑一聲道:“這些人啊,總是不知道死活!”

戶部郎中陳勵學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哀嘆道:“原本想著早些把地量完了好回京,想不到啊,居然遇上這麽一档子事兒!”

康安國道:“且看看這些安南人能搞出什麽鬼來。您今天還帶人出去麽?”

陳勵學道:“當然出去,只要這些安南人一天沒舉旗造反,這土地的丈量就一天不能停下。至於他們舉旗造反以後的事情,那就要看你們的了,與我等就沒什麽關系了。”

康安國斜了一眼陳勵學:“你想摻和也沒你的份兒!那可是軍功,你想什麽呢?”

陳勵學哼了一聲,卻又將話題轉到了鎮南城裏面:“你說,咱們這位盧總督到底是怎麽想的?”

康安國道:“這個誰知道呢?據說,咱們這位盧總督是在天啟七年就殺過建奴的猛人,區區安南國的猴子,在他老人家眼裏估計也就是插標賣首之輩。”

陳勵學頓時對那位城中的盧總督升起了無限的敬意。

幾乎每個大明人都知道,大明在崇禎三年以前和崇禎三年以後,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至於崇禎元年以前,那幾乎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據說,天啟七年的時候,大明跟建奴比起來還處於弱勢,軍隊被建奴的八旗兵壓著打,只能靠人數來勉強維護住守勢,直到崇禎三年以後,大明才是那個按著整個世界按摩的強大帝國。

能在天啟七年就殺過建奴的,無一不是猛人中的猛人!

盧象升倒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功勞。畢竟天啟七年那一波是自己撿了便宜,借著東廠提供的泄藥才算是陰了建奴一波,換誰來都一樣。

現在真正讓人頭疼的是這些安南猴子,一個個就差直接把準備造反這四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但是一個個的又沒有什麽實際行動。

這種引而不發的壓抑才是最讓人難受的,尤其是對於盧象升這種像武將多過於像文臣的好戰分子來說。

如果不是自己一手調教的天雄軍被調往了陜西,如果不是高千戶跟吳公公那兩個臭不要臉的也被調到了別的地方,盧象升覺得自己有一萬種方法讓這些安南人造反,然後再被天雄軍鎮壓。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什麽鳥用了,大明現在整體的趨勢就是兵將分離,兵是兵,將是將,任何一個將領調防雲接手其他任何一支軍隊都一個鳥樣,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天雄軍也逃不開這個命運。

不過也無所謂,就算是沒有了天雄軍,光憑鎮南城內的這一個千戶所還有鎮南府外的鎮南衛,再加上周邊的幾個衛,盧象升有足夠的把握鎮住整個安南。

鎮南府知府張書勤幾次端起茶杯又放下,最後幹脆放下茶杯不喝了:“總督大人,這安南現在暗流湧動,光是鎮南府這幾天抓起來的人數都有好幾十了,您看?”

盧象升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慌什麽?這安南不是還沒反麽?區區幾十人而已,該殺的殺,該關的關,該流放的直接塞到鐵道部那邊,有什麽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