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穆阿維亞出任哈裏發和侯賽因的死事(661—680 A.D.)(第2/2頁)

只有疲憊和受傷的侯賽因單獨坐在帳幕的門口,正在喝水時,嘴部被標槍所貫穿,他的兒子和侄兒是兩名美貌的少年,被殺害在他的懷中。他舉起手來向著上天,兩個後輩的身上染滿鮮血,這時他為活著的人員以及陣亡的死者,喃喃念誦一段葬禮的禱告。他的妹妹在強烈絕望之感的沖擊下從帳幕裏走出來,懇求庫法的將領,不能任憑侯賽因在他的眼前遭到謀殺。將領聽到這番話,眼淚不自覺地流到他那莊嚴的胡須上。臨終的英雄投身到敵人的中間,就連最勇敢的士兵都向四周退避。這時只有不知悔改的“無恥之徒”,指責士兵的膽怯,因此這個人的名字被教徒憎惡而不願提及。穆罕默德的外孫亡於刀矛齊下,身上有33個傷口(公元680年10月10日)。等到他的屍體受到摧殘以後,頭顱被帶到庫法的城堡,毫無人性的奧貝多拉用手杖撥弄受傷的嘴巴。一名年老的穆斯林大叫道:“天哪!我曾經看到真主的使徒親吻這片嘴唇!”跨越漫長的年代和遙遠的距離,看到侯賽因被害的悲劇場面,即便是最冷酷的讀者也會激起同情之心。[252]每年為了紀念他的殉難都要舉行重大慶典,波斯信徒到他的墳墓來朝聖,讓他們的心靈充滿悲傷和憤慨的宗教狂熱。[253]

阿裏的姐妹和兒女戴著囚具被送到大馬士革的寶座前面,哈裏發受到勸告要根絕這個與他有深仇大恨的家族,他們不僅獲得民眾的愛戴而且雙方永無和好的希望。葉茲德情願采取慈悲為懷的做法,淒慘的家庭在適當的照應下被遣返麥地那,與他們的親戚一起流淚痛哭。殉教的光榮取代長子繼承的權利,12個伊瑪目[254]或稱為教長,在波斯人的信條裏,次序是阿裏、哈珊、侯賽因以及侯賽因的直系後裔包括九代子孫。他們沒有武力、財富和臣民,然而持續不斷地受到人民的尊敬,使統治的哈裏發產生嫉妒和猜忌之心。這些伊瑪目的墓地分散在麥地那、麥加、幼發拉底河的兩岸以及呼羅珊行省,所屬教派的信徒仍舊很虔誠地前去朝拜。他們的名字通常會成為叛亂和內戰的借口,但是這些皇家的聖徒瞧不起塵世的排場,順服真主的旨意以及屈從人類的不公,將無瑕的一生奉獻於宗教的研究和實踐。第12任也是最後一位伊瑪目,被稱為瑪哈迪,也就是“引導者”而知名於世[255],過著孤獨而聖潔的生活,在這方面的修行超越先人的成就。他隱匿在巴格達附近一座巖洞裏,死亡的時間和地點都沒有人知道。他的信徒對外聲稱他還活在世上,會在最後的審判之前現身好推翻德賈爾的暴政,須知德賈爾就是偽基督。[256]

兩三個世紀轉瞬而過,阿拔斯是穆罕默德的叔父,後裔已經多達3.3萬人[257],阿裏家族可能同樣興旺,就是卑賤族人的身份也在最偉大的君主之上,那些最為傑出的人士被認為已經超越完美的天使。然而這些聖裔的後代卻處於困境之中,帝國的疆域極為廣大,使得膽大包天和手段高明的騙子有施展的余地,宣稱與神聖的家族有姻親關系:像是西班牙和阿非利加的阿爾莫哈德王朝、埃及和敘利亞的法蒂瑪王朝[258]、也門的蘇丹以及波斯的索菲斯家族[259],他們掌握權杖能夠獲得神聖的尊榮,就是靠著這些含糊而曖昧的頭銜。在他們的統治之下,討論出身的合法性可能是危險的事。有一位法蒂瑪派的哈裏發拔出他的彎刀,使提出不智問題的人噤若寒蟬,慕伊茲說道:“這把彎刀就是我的家譜,”他拋一把金幣給士兵,“這些就是我的親戚和兒女。”無論是成為君主、神職人員、貴族、商人或是乞丐,都出於各種不同的情況,只要是穆罕默德和阿裏真正或虛構的後裔,就可以獲得教長、族長、閣下等尊稱。在奧斯曼帝國之內,聖裔用綠色頭巾來區別身份,從國庫領取薪水,只接受族長對他們的審判。他們不論財產或人品如何卑下,仍然自認憑著出身就可高人一等。一個有300人口的家庭,出於哈桑哈裏發血統純正的分支,在麥加和麥地那聖城保有毫無汙點的名望,也不會讓人感到任何懷疑,經過12個世紀的變革以後,對於他們本土的廟宇和主權,仍舊保有監督的權利。穆罕默德的名望和功勛使一個平民家族獲得尊貴的地位,古萊西人古老的血統勝過世間君王應有的威嚴。[2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