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宴(第2/3頁)

“唯一?”論弓仁微微一愣,四下看了一眼,還真是頗為冷清。

“對,唯一。”太平公主微笑。

論弓仁滿在不乎的咧嘴一笑,“那可就要麻煩殿下,單獨給論某賜上一宴了。”

太平公主頓時樂了,心說這高原來的猛將軍果然和中原的仕大夫截然不同。別說是政客式的狡黠與勢利,他連半點的客套都不懂。

“論將軍,請正堂用宴!”

“多謝殿下!殿下,先請!”

太平公主破了個例,在正堂設宴一同款待論弓仁夫婦。論弓仁的妻子薛氏可是薛元超的女兒,當初這門婚事就是薛紹居中促成的。算起來,論弓仁也就是汾陰薛氏的女婿,是薛紹和太平公主的堂妹夫。

禮節性的推杯換盞敬獻賀辭之後,論弓仁就道明了來意。他說道:“殿下容稟,其實論某今日此來,除了給殿下道賀生辰,還有一層來意。”

太平公主大概猜到了他想說什麽,於是揮手斥退了兩旁的樂工和舞伎閑雜人等,再道:“將軍請講。”

“那論某就直言了。”論弓仁抱拳拜了一記,說道:“論某聽聞,我在這世上還有血親。而她,恰好就在公主的府中。論某想問殿下,此事,是否屬實?”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屬實。”

論弓仁的眼睛頓時瞪大,“當真?!”

太平公主輕輕點頭。

論弓仁激動不已的站了起來,拉起他的夫人一起對太平公主拜禮,“多謝殿下,實言相告!”

太平公主微笑不語,只在心中尋思,如今這個異常敏感的節骨眼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唯獨論弓仁還敢到我的府上還求證月奴的事情,當真是大膽得可以。他一定不笨,不可能連“避嫌”的道理都不懂。正因如此更能看出,論弓仁是一個磊落坦蕩的性情中人。

“殿下,論某還有一事相求!”

太平公主好奇的看著他,“將軍請講?”

論弓仁說道:“論某曾經幾度上到嵩山少林寺,想要求見吳銘大師。奈何吳銘大師一直避而不見。因此,論某也一直無法見到我的小外甥定國。還望殿下垂憐,能夠說服吳銘大師與我相見?”

“抱歉,這件事情本宮幫不到你。”太平公主說道,“吳銘身份特殊,他與家夫名為主仆,實如師徒。連家夫都對他異常的敬重,本宮自然不好強壓於他。而且他是世外高人,他要怎麽做都自有他的道理。我勸將軍,既是血濃於水,又何必急於一時?”

“……也對!”論弓仁釋然一笑,“就等薛公和月奴姑娘回京之後,再行料理也是不遲!”

太平公主點頭微笑。

“多謝殿下,論某告辭!”

不等太平公主出聲留客,論弓仁拉起他的夫人,歡歡喜喜的大步就走了。

太平公主幾乎失聲而笑,真是個風風火火的大男人。

片刻過後宴席尚未撤去,上官婉兒從門外進來,面露驚愕然之色的上前說道:“殿下,我方才仿佛是見到了論弓仁和他的夫人?”

“對。”太平公主答道,“他們夫妻二人,特意到府來為我慶生,並詢問了月奴一事。”

上官婉兒越發驚愕,“如今朝野盡知,太平公主府與中宮的關系鬧得很僵,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避嫌,不敢離我們太近。眼下論弓仁是陛下最為器重和信任的禦林軍統帥,連李多祚都已經被他壓過了一頭。他卻毫不避嫌親身到府為殿下慶生……這未免,也太過大膽了!”

“最初我也認為,論弓仁的確太過魯莽,視前程與性命如兒戲。”太平公主道,“細下思索一番之後,我仿佛看出,他是刻意為之。”

“何解?”上官婉兒問道。

太平公主說道:“首先,論弓仁肯定不笨。”

“這是當然。”

太平公主繼續道:“人人都在避嫌,唯有論弓仁特立獨行。或許,他就是要故意觸黴頭。”

“哦?”上官婉兒驚訝道:“他為何如此?”

“論弓仁夾在陛下和夫君的中間,一直很難為人。”太平公主說道,“因為論弓仁是番將,在朝中並無半分根基與人脈,我娘才對他格外的器重與信任。但是人人盡知,論弓仁是夫君從高原上請來的。他能活下命來並有今時今日之地位,多半都是托了夫君的福。再者月奴的事情,也多少會左右一些他的心神。這一邊是皇恩一邊是私恩與親情,必讓論弓仁左右為難。上次右衛嘩變我娘派論弓仁帶兵前去鎮壓之時,我就看出了他內心的矛盾。因此我猜想,論弓仁今日特意前來為我慶生,就是想要擺脫自己目前這個尷尬的處境。”

上官婉兒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說,他是在故意犯錯,好讓陛下貶了他的官職?這樣,他就不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