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1章 窮極惡毒(第2/3頁)

薛紹點了點頭,“說不定此刻就已經有人朝銅匭當中投入了匿名信件,檢舉你我二人有不法不臣之舉。”

姚元崇苦笑不已,“不至於吧?”

薛紹笑了一笑,“在朝為官者,誰沒有一兩個冤家對頭?就算是個老好人,那也架不住居心叵測之人的嫉妒和算計。我看哪,這以後沒人能得安寧。君臣之間、同僚之間再也不復往日的尊重與信任。”

“唉……”姚元崇連連嘆息,小聲道,“太後是覺得,反對她的人實在太多了吧?”

薛紹默認了姚元崇的說法,同樣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女主當權,為世俗所不容。至從先帝駕崩後,太後權勢如日中天,反對她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此前的揚州兵變和裴炎逼宮,就已是震驚天下。此後揚州兵變平定了裴炎也身敗名裂了,太後仍舊迫於宰相和朝臣的壓力,有過一次暫時退位還政於帝的舉動。雖然過了不到兩個月她又重新臨朝稱制了,但馬上又有則天門行刺。此外,朝臣和仕子上書議論讓她交出權力退回內廷的奏疏,那幾乎是每天都有。面對如此強大、遍布朝野、在明在暗的諸多反對力量,太後如果不做出一點反擊,那她就真的不是那個執政大唐數十年的武太後了。”

“聽尚書這麽一說,換作是屬下,若不想坐以待斃也必然會有所反擊的行動。”姚元崇說到這裏眉頭緊緊皺起,“但是,如此鼓勵告密之風,終究是……”

“別說了。”薛紹擺了擺手,“你我在此議論,已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次太後的態度之強硬,始無前例。”

“那我們以後,該要如何是好?”姚元崇頗為擔憂。

薛紹擰眉沉思了片刻,說道:“方才我們說了許多,核心便是,太後要對付的只是那些反對她的力量。”

姚元崇微微一驚,看向薛紹的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

薛紹知道他想到了什麽。

最想反對武則天執政的,當然是目前的李唐皇族——而薛紹本人,不也是李唐皇室的外戚之一員嗎?

“我不會有事。”薛紹很淡定的看著姚元崇,語氣輕松,但斬釘截鐵,“你也不會。”

……

數日後,第一棕由銅匭揭發的重大案件,驚動朝野。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向銅匭裏面投信檢舉一位朝臣,曾在揚州徐敬業叛亂時幫他打造了很多兵器。武則天親自拆視的信件,得到信報之後馬上就命令第一任“理匭使”索元禮馬上督辦此案。

說起來有點讓人哭笑不得,第一個因銅匭檢舉而被查的官員,就是進獻銅匭那個——魚保家。

這人大抵可以算是一個“發明家”,特別擅長制作各種精巧機關和打造刀具器物。此前進獻銅匭,他大獲武則天的贊賞一夜之間平步青雲加官晉爵。一時間風光無比。但他肯定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第一個因銅匭而落馬,並且是第一次“享受”酷吏優待的先行者。

索元禮第一次奉命查案,表現得熱情萬丈志在必得。他馬上把魚保家給捉了來。

魚保家當然是抵死不肯承認曾經給徐敬業打造兵器了。但是索元禮顯然不是一般的司法官員,他有自己的一套問案的獨特法門。

這個“獨特法門”目前知道的人不多,薛紹也是聽了一個協同索元禮辦案的千騎衛士私下說了,方才了解到其中的細節。

索元禮可能是想存心挖苦一下魚保家這個發明家,他也新發明了一個專門用來審訊人犯的“鐵籠”。這個鐵籠子剛好可以裝進一個人頭。只要將犯人將頭一伸進去,就從鐵籠子預留的孔洞裏插進木楔子,去插犯人的眼耳鼻嘴。問一聲不招,就插進一根木楔子,血水橫流生不如死!

這鐵籠頭還可以用繩子拉拽縮緊,直接可以把人頭壓到腦漿迸裂當場死亡。

魚保家還沒等到插木楔子,就已經乖乖招認了自己的罪行。

索元禮因此非常滿意自己的這個新發明,並給自己這一套“嚴刑逼供”的審案新手法取了一個響當當的名號,美其名曰——“獄持”。

其實在動用“獄持”之前,索元禮還用了另一個審案法寶,同樣也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叫——“宿囚”。

說白了,就是精神折磨。

魚保家剛被捉來的時候,索元禮把他關進一個漆黑的小牢房裏,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日夜派人輪番問話絮絮叨叨說個沒完。魚保家困了想睡覺,索元禮就派人在他耳邊敲鑼打鼓,死活不讓他睡著。

如此三番折磨了還不到兩日,魚保家徹底崩潰,都已跪地哭求索元禮給他一個痛快。要不是索元禮急於試驗他壓箱底的“鐵籠”法寶,魚保家怎麽可能熬過“宿囚”這一關?

雖然薛紹對歷史上武周一朝的酷吏之狠毒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索元禮的窮極惡毒,還是讓薛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