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9章 唇亡齒寒(第2/3頁)

一席話說得薛楚玉的臉色變得十分嚴峻,他道:“年前我曾收到我家長兄的一封家信,說朝廷已有預料突厥人會在開春之後南侵,因此頻頻調兵遣將增援河北邊防。長兄薛訥就被調往代州充任司馬,輔佐老父。可是朝廷再一次遷都回西京,兵力因此捉荊見肘。河北邊鎮目前面臨一個防線過長、兵力寡少的不利局面。一旦突厥大舉南侵,我擔心老父和兄長在朔代二州,支撐不住!”

“我要跟二位說的,就是這個問題。”薛紹說道,“朝廷遷都陛下復出,這本不是壞事。可是這也意味著我們大唐的朝局仍是非常的動蕩。內部不穩,無以攘外。而骨篤祿與元珍卻趁此機會進一步的鞏固了他們在草原上的地位,實力更盛往昔。此消彼漲,我認為今年將是邊患連連大戰頻仍,對我們來說相當艱苦的一年。我們非但要守好豐州防線、發展銀川屯田、鞏固軍隊實力,還有必要應對突厥人對我們的友軍展開的瘋狂攻擊。這絕對不是多管閑事,因為幽州、雲州和朔代,與我們所在的豐州構成大唐的整條北部防線,彼此形同一體。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不用多說。”

“可是河北的軍事,並不在少帥的管轄範圍之內。”郭元振提醒道,“哪怕少帥只是上書朝廷提請注意,也會有僭越之嫌。邊帥預於國政,這可是大忌啊!”

“我正為此事頭疼。”薛紹說道,“我若私自調兵擅離職守的越界作戰,絕對是死罪一條。朝廷上有那麽一些人,向來最恨我們這些邊帥擅做主張不聽他們的調譴。因此上書請戰,多半也是難以行通。”

“難道我們十萬朔方軍,就眼睜睜的看著突厥人猛攻河北卻無動於衷?”郭元振咬牙道,“恨我不是當朝宰輔,否則!……”

“廢話就不必說了。”薛紹擺了擺手,說道,“楚玉,你有何高見?”

“現在我只擔心老父的安危。”薛楚玉濃眉緊皺,說道,“既然大的戰略行不通,不如就請少帥許我些許時日的假期,準我先行前往代州探望老父,順便一探戰況虛實如何?”

“我正有此意。”薛紹說道,“你若以私人的名義告假省親,則是無妨。如若突厥人當真猛攻朔代,你既可以留在老帥身邊輔佐用兵,也可以派快馬前來向我報急。”

“可是朝廷那邊……”薛楚玉很擔憂。

“這你不用管。”薛紹的神情異常堅定,“代州距此將近千裏,多有關山阻隔道路崎嶇難行。你須得早日啟程盡早趕路。到了代州你也不必多說,只稱是去探親。一旦軍情緊急,你須得隨機應變——切記!切記!”

薛楚玉深吸了一口氣鄭重一抱拳,“末將,這就動身!”

“大雪封路,你如何動身?”郭元振擔心。

“就算是爬,我也得盡早趕到老父身邊。”薛楚玉再一抱拳,“少帥,郭將軍,告辭了!”

“慢著!”薛紹將他叫住,說道,“多帶幾個得力的親隨一同前去,只做微服出行的平民打扮。吳銘調養了一批信鴿,頗為得心應手。你不妨隨身帶上兩籠。但有急事,你就飛鴿傳書與我便是。記住,用第九套藍田秘碼!”

“是!”

薛楚玉重重的一抱拳,把手掌打得一聲大響。眼神熾熱的深看了薛紹與郭元振一眼,他轉身大步流雲而去。

薛楚玉走後,郭元振一直愁眉不展而且滿腹狐疑的看著薛紹,喃喃道:“你又準備幹一些出格的事情了,對嗎?”

“有嗎?”薛紹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你現在的氣度與神色,就與你當初征討白鐵余時有得一拼……”郭元振滿副心有余悸的樣子,吸了一口涼氣兒說道,“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你心裏肯定又有了一個……斷子絕孫的作戰計劃!”

“閉嘴!”薛紹怒喝,“老子剛剛生了兒子,你別亂說話!”

“我該死!我該死!我掌嘴!我掌嘴!”郭元振輪起手掌狂刷自己的嘴巴,當真扇得叭叭作響。一邊扇他一邊說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奇襲黑沙這樣的戰術,只能用一次!”

“住手!”薛紹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神情異常的冷靜,說道:“陰山橫亙於前,突厥遊騎往來不絕,元珍絕非等閑之輩,黑虎掏心的奇襲戰術根本沒用。”

“那你如何打算?”郭元振滿副憂色的道,“二竿子確是驍勇無敵,薛老帥更是曠古爍今的一代戰神。可是他們父子二人再如何勇猛,也架不住突厥人兵力雄厚,群蟻蝕象。朝廷方面,又絕對不會允許我們朔方軍前往河北助戰——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辦法助其一臂之力?”

薛紹神情冷峻的慢慢踱到了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一片白到刺眼的茫茫雪景,沉寂如山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