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2章 祖墳冒煙(第2/3頁)

薛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姚元崇說的這個“忠”是個中性詞,包含了真正的忠臣和“偽忠臣”。

偽忠臣這一類人歷史上比比皆是,比如宋朝憑借蹴鞠而高居相位的高俅,比如歷史上的武則天曾經用過的那些面首和酷吏,都是君王因為一己愛憎或是特殊需求而讓他們執掌了重權。

君王也是人,有私心和好惡並不奇怪。但如果因此而輕易的賦予了權力,很有可能給一個王朝帶來災難,甚至成為一個時代的悲劇。

姚元崇繼續說道:“姚某淺見,賢臣說的就是那種道德高尚、聲名顯赫、才華蓋世、學問精深或者詩文出眾的一類臣子。就算他們在治國理政上並無非凡的能耐與高超的建樹,君王也必須要讓他們立於朝堂之上,以為臣民表率。”

李仙緣嘿嘿的一笑,“顯然,你我三人都不在此一類。”

三個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姚元崇繼續道:“能臣,說的就是務實避虛擅長治國理政的那一類臣子,或者是獨擅於某一領域的人才,比如行軍打仗所向無敵的將軍,善長審案斷獄的刑官,或是像李兄這樣的身懷奇術洞悉天機的人。”

“就不用這樣刻意編排小生了吧?”李仙緣直翻白眼。

姚元崇呵呵的笑了兩聲,“這一類人,於國於民大有用處。但他們在道德文章方面,是遠比不上第一類‘賢臣’的。自從漢武罷除百家獨尊儒術開始,歷朝歷代皆是以儒治國。儒家首重德行。所以,歷朝歷代的很多能臣往往都要遭受到許多的詬病,或是被身居高位的賢臣打壓排擠。除非亂世,能臣方能大展身手一顯崢嶸。但是等到亂世平定,能臣又很有可能會要遭殃。比如,留候韓信。”

“高論。”薛紹點頭贊許,“治世用賢,亂世用能,說得不錯。如果是忠、賢、能三者兼備的極品良臣,史上可就比較少見了。”

李仙緣笑嘻嘻的道:“如此說來,姚兄是自詡奇才能臣。如今太平盛世,姚兄沒有用武之地了?”

“李兄取笑了!”姚元崇呵呵的笑了兩聲,“如今的朝堂之上,盡是豪門大族執掌權柄;官場之內,木秀於林風必催之,於是一片和光同塵。姚某雖是出身仕族大姓,但父輩卻是濁流武將官品低微,而且家父仙逝多年家道已然中落,因此姚某並沒有祖上蔭庇可享。就算是從科考入仕,姚某頂上無人,也難以得到重用。因此,與其做個隨波逐流可有可無的小官,還不如自由自在來得灑脫清凈。”

薛紹點了點頭,“姚兄真是胸懷奇志,寧願落得個白身,也不願和光同塵充當一介俗吏。”

“小生就是一介俗吏。”李仙緣不滿的左右瞟了瞟他們二人,那表情仿佛是在說——你們能不當著和尚罵禿驢嗎?

“李兄身負異才大隱於朝,又何必裝腔作勢?”姚元崇笑道。

薛紹一本正經的點頭,“誠然如此。”

“好吧,小生不說話了。”李仙緣氣鼓鼓的喝茶去了。

“姚兄,薛某愚見,你還是應該入仕。”薛紹說道,“誠然如你所說,朝堂之上盡是豪門大族在掌權,官場之內一片和光同塵。但是我們沒有必要因此偏激而耿耿於懷,除非我們真的有能力去改變它。否則在此之前,我們只能改變自己,先去適應它。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於逆境中崛起,才是真正的能人。”

姚元崇聽得很認真,不由得眼前一亮,“天行健,於逆境崛起……薛公子的話,讓姚某有醍醐灌頂之感!”

“時下,大唐雖然也有科舉,但卻是走了偏鋒。”薛紹說道,“許多有出身、有門路的學子,先向朝中的大臣碩儒投了行卷,只要遞出的詩作文章尚可入眼,暗中已經是榜上有名,只要不出意外,等著考試一完就能被朝廷錄用。寒門學子想要和這一類人競爭,無異於癡人說夢。另有許多人哪怕不學無術,只因父輩是四五品以上的通貴高官,就能享受家門蔭庇而入仕就官。朝堂之上官場之內,有許多這樣的‘恩蔭’。這樣一來,豪門仕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日漸壯大。寒門士子,的確是很難斬露頭角。”

說到這裏,薛紹笑了一笑,“我河東薛氏,就是這樣的仕族。如今薛族大旺,擔任大小官職的人不可勝數。其中,不乏像我這種欺男霸女作惡多端的紈絝膏梁。”

李仙緣和姚元崇都笑了。

“薛公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謂見識遠博心胸寬廣,姚某敬佩!”姚元崇拱手拜了一拜,說道,“如此,薛兄也就不難理解,姚某為何不肯做官了。”

“因為你不是那種讀死書的人,你沒有祖上恩蔭和名師門第,也沒有詩文蓋世、才華橫溢的名聲。如今這樣的世道你很難出頭,以你的個性也不願意和光同塵隨波逐流。你這樣的人才,如果生逢亂世那必然是大有成就。”薛紹心想,史上評價你不就是“救時宰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