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藍田公子(第2/3頁)

在眾人的驚噓與羨妒之中,張窈窕走出了薛府大門,拿起一支筆在薛府的院墻上題下了一首詩——

“淡淡春風花落時,不堪愁望更相思。無金可買長門賦,有恨空吟團扇詩。”

然後,張窈窕泣不成聲的登上一輛馬車,飄然而去。

無數人想去攔下張窈窕的馬車,但是終究沒有人上去攔。

京城之內舉目望去,甘為張窈窕敞開大門掃灑相迎的王公貴胄,不可枚舉。就算現如今的張窈窕只是藍田公子的棄婦一名,那也不是他們攔得下、養得起的。

……

公子一稱,有唐一代可不是隨便叫的。非得是出身名門望族的青年男子,或是宰相王公家的子嗣才配得上這樣的“尊稱”。

藍田公子,姓薛,名紹,字承譽。年方弱冠,出身河東薛氏豪族,其父薛瓘當年迎娶了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嫡女城陽公主為妻。薛紹身負豪門薛氏與李氏皇族的血脈。在大唐這個最是注重血統與門第的時代,薛紹就是一等一的天潢貴胄名門公子,是許多擇婿之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上品金龜婿。

饒是如此,也還罷了。

畢竟在關內這種遍地達官滿城顯貴的地方,像薛紹這樣的貴公子數量並不在少。奈何薛紹還生了一副迷死女人不償命的帥氣外表,加上他縱擅歡場極盡風流,才華滿溢揮金如土,幾乎是把大唐女性對“夢中情人”的各項標準演繹到了極致,便成了無數女子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男神”。

尤其是在薛紹如今居住的藍田縣一帶,無論是待字閨中的鄰家少女或是已為人婦的糠糟之妻,無不聞薛紹之名而芳心蕩漾。更有一說,“為婦一生而不得見薛紹一面,當為生平憾事。”

藍田公子的豪宅之中,除了貴族之家慣有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更兼夜夜笙歌風月無邊。他家中豢養的歌伎舞伶無不技藝超群天香國色,他的身邊走馬燈似的更換寵姬愛妾,卻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占據他正房的位置。

在大唐關內,“藍田公子”這四個字幾乎成了“風流”的代名詞。

可是最近,陸續有了許多“張窈窕們”被藍田公子掃地出門。幾日前薛府貼出了告示,遍請遠近武師前來府上獻藝,如若技藝出眾可以留府任用或聘為薛公子的老師,待遇可謂優厚。

大唐尚武,貴族子弟禦馬彎弓、配劍習武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藍田縣的仕人鄉民們對此倒是不足為怪,只是眼饞那些被他掃地出門的美人兒們,空流了一地的口水。

今日此時,總是縱情於聲色的藍田公子薛紹,卻大馬金刀的端坐在馬球場的房廊之下,正在觀看一場武師的拳腳比鬥。

兩名武師都有祖傳的武藝,遠近小有名氣。今日進了薛府都十分賣力,使出了看家的本領。

薛紹很安靜的看著,既不叫好也不貶斥,那張迷死女人不償命的男神臉孔上,偶爾閃過一抹以往絕對不出現的冷峻神色。

“派賞,送客。”薛紹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扔出來,兩名武師垂頭喪氣的退了下去。

又有兩名手拿長棒的武師上來對練,比先前的幾個更加賣力,砰砰當當的練了一陣都把對方打得不輕了,顯然是拿出了真本事。

薛紹搖頭,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失望,“月奴,另挑幾個真才實學的武師來。似這等招搖浮誇的江湖騙子,我再也不想看到。”

說罷,薛紹起身就走。

“是,公子。”月奴應諾。她就是現如今藍田公子薛紹身邊,除了火房大嬸以外僅剩的一名芳齡女婢。

“江湖騙子?”兩名賣力表演以致鼻青臉腫的武師不覺有些慍怒,“我二人自幼習武仡今已逾三十年,凡鄉野諸縣生平未逢敵手。藍田公子如此低貶於人,是否太不識貨?”

“三十年?”月奴輕吟了一聲走到了這兩名四十歲上下的武師面前,淡漠而帶一絲冷艷妖繞,得像是已然修行千年看盡紅塵的狐仙。

兩名武師看著眼前這個年約十八的極美女子,不覺有些心神恍惚面紅耳赤。

能在藍田公子身邊侍奉的貼身侍婢,姿色絕不可能會差,更何況她還留在了最後沒有被掃地出門。眼前的這個名喚“月奴”的小女子,除了能讓九成以上男子心悸神往的漂亮臉蛋,還有一副異常高挑的身段兒和飽滿豐挺的美峰。看她臉孔,似有幾分胡人女子的狂野英氣又有漢家女子的精致婉約,生了一雙美麗勾魂的深邃眸瞳,多半是個漢胡雜血的女子。

她的裝束也不似豪門女子當中常見的襦裙岥搏、金釵玉環,而是一襲簡約熨貼的純白色窄袖立領胡服,腰上束一條黑色金紋的寬邊蹀躞帶,雙峰驚艷的高聳一個徒坡下來小腹卻異常的平坦,身體曲線婀娜萬方。頭發只用一根木簪簡單的挽起。素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