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做媒

“三尺青鋒懷天下,一騎白馬開吳疆!”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松禪公,一語中的,一語中的!”

金陵城安德門內雨花巷,宋府書房內,曹永滿面紅潤的大聲笑道,頗有老夫聊發少年狂之態。

當初曹永擔心賈琮南下後難以成事,甚至有性命之險。

賈琮恩師松禪公宋巖便寫下這十四字,作為偈語。

曹永原是想不明白的,可沒想到,今日傳來的消息,竟會如此震撼!

“痛快,痛快啊!”

曹永真是心神激蕩,看著面帶微笑的宋巖大聲道:“幹的漂亮!不想清臣去了趟九邊,如今連兵法都如此精通。這瞞天過海、金蟬脫殼之計,用的出神入化,他似神出鬼沒啊。實在讓人想不到,清臣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橫掃六省千戶所,將六省錦衣一舉抓在手裏。了不得,了不得!咦……不對!”

高興了半天的曹永忽然一滯,猛然看向宋巖,變了臉色問道:“松禪公,清臣之計,是不是先一步告訴你了?不然你怎麽知道他會一騎白馬開吳疆?”

一直默然不語,享受著此時痛快心情的宋巖,聽到老友質問,不由呵呵一笑,道:“的確如此,琮兒在離京前,便派一員親兵南下見我,將他所籌謀之計悉數告之於我。”

曹永聞言惱火道:“松禪公忒不地道,既然如此,緣何不告知於我?虧我那麽多天擔憂的吃睡不香!”

說罷,老小孩一般扭過頭去,呼呼生氣。

宋巖微笑勸道:“沒告訴你?我那十四言難道說的還不清楚?”

曹永氣苦叫道:“老天爺,誰能想到還真要按字面意思去理解?若是清臣沒有先一步告訴你,你會明白,會相信?”

宋巖呵呵道:“琮兒為我關門弟子,我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曹永聞言一噎,一甩袍袖,果真生起氣來。

曹永今年其實不到花甲之年,致仕前官居工部右侍郎,為二品大員。

致仕時頭發還黑多於白,然而如今不到兩年的光陰,曹永的頭發就已經如銀霜一般雪白。

讀書人十年苦讀,為的便是後半生數十年的官宦生活。

不管在位時何等清白之姿,可一旦失去權柄,也多半會失去精氣神。

到了金陵後,曹永每日待在宋家的時間,比待在自己家的時間還長。

他視宋巖如師如父如友,可卻沒有想到,宋巖竟會瞞他這樣大的事。

見他如此,宋巖好笑道:“誰讓你近來愈發貪杯,常常醉酒?這等機密之事,但凡提前泄露出一言半語,讓人得知後,清臣都必死無疑!你說說,我敢告訴你嗎?老夫連老妻都未說過,卻給你說了那十四字,你還不知足?”

曹永聞言,感覺言之有理,又哈哈樂了起來。

宋巖見之搖搖頭,這多年好友,如今似已活成了老頑童。

只是……可惜這位老友子孫不肖,爭名奪利,才讓他有家不願歸……

曹永樂了一會兒,忽然又若有所思地問道:“松禪公,清臣讓人帶話給你,不止是為了安你的心吧?”

宋巖點點頭,道:“當初我南歸時,琮兒就請我和他師娘為他挑選出一批仆婢管事,另外,再尋些身家清白的落難孩童,教他們讀書認字。上回他派人來,就是告訴我一聲,他快要用人了。”

曹永聞言一怔,不解問道:“仆婢管事,落難孩童,清臣他這是……”

宋巖淡淡道:“琮兒在賈家的處境你也知道,沒什麽底蘊積累。如今單立一府,身邊連個信得過的可用人都沒有,如何能放心的下?他也只能托我和他師娘代他訓出一批可用人手來。至於尋些清白孩子讀書,也是一樣的道理。只是我也不知,他是將這批人用在身邊賬房裏,還是用在錦衣衛中。”

曹永倒吸了涼氣,駭然道:“清臣這孩子,一年前就料到今日了?”

宋巖好笑道:“怎麽可能?只是縱然料不到今日,處境也差不了多少。就算他沒有接這個差事,這批人手一樣能用的到。”

曹永點了點頭,又笑道:“也不知他今日來不來瞧你這個恩師……”

宋巖搖頭道:“琮兒不是俗套之人,他那邊多少事等著清理?就算不忙,也該好生歇息一宿。再者,今日他將那位方總督晾在錦衣巷外,呵呵,若是轉身再進我門中,新黨那邊怕是驚悸的連覺也睡不著了。”

曹永聞言啞然失笑道:“也不知松禪公你是怎麽教的這小子,這麽點年紀,怎麽看的這麽透徹?他得有多少個心竅,才能長成這樣?這一樁接著一樁,就算換個大人,都未必能時刻拎得清楚。今日這一出後,江南本地望族對他的敵意,怕是頃刻間降低大半。原本連我家那幾個孽子都擔心,清臣和新黨勾結在一起,給他們當刀,那真正是要親者痛仇者快了。不過今日之後,怕他們又要將名動天下的清臣公子認為‘師弟’了。這小子真真活成人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