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封賞

神京西城,榮國府。

賈琮身邊已無去歲榮府同出老人,雖仍有武王府親衛四人,賈琮卻極少支使他們。

前來榮府報信的,是一獨目老卒。

面上還有幾道駭人的傷疤,騎馬而來時,唬了榮府門子一跳。

不過當得知是為出征在外的琮三爺歸來報信時,幾個門子登時顧不得害怕,歡天喜地的往裏面通報請賞去了。

都沒想到,今早才收到從北面來的信,中午人竟到了長安。

賈政正在外書房,與程日興,蔡德明等清客清談。

蔡德明、徐瑞傑、趙普陽三人,都是近一年來新招的清客相公,各有才幹。

四人與賈政所言,也多為賈家麒麟兒賈清臣之趣事。

今日所言者,非清臣之才,亦非清臣之能,而是清臣之孝……

賈琮自去歲八月末遠赴黑遼璦琿城,至十一月初八,賈赦病故。

等賈琮接到喪信時,業已過了新年。

適時雅克薩之戰正酣,賈琮便每日白日,領著傷病營的輔兵,竭盡一切可能,救死扶傷,清理傷患。

而到了夜裏,他則換上孝衣,獨自守孝。

黑遼如此苦寒,連輔兵都有肉吃有酒喝禦寒,賈琮得到喪信後,卻再無飲食半點葷腥。

此事還非賈琮寫信回來所言,而是前線他人的家書傳回都中後,方才傳到賈政耳中。

一時間,賈家門風純正子弟仁孝之名大盛。

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世道裏,再無比此名更好的美名了。

一眾清客們以此為聊資,一來是為賈家傳名,二來也是在討好恭維賈政。

賈政聞言後果然神情大悅。

這一二年來,賈家算是先苦後甜。

之前淒風厲雨,頗有大廈將傾之感。

連一座國公府的基業都給丟了,真真讓人痛徹心扉。

好在之後賈琮棄筆從戎,才算是暫時安撫住了不利局勢。

待到賈赦病亡後,宮裏方想起原榮寧二公當年的鼎定功勛,讓賈赦死後哀榮。

賈家這才算是徹底穩定下來。

而今又不斷的錦上添花,家風愈佳,先前經受了莫大壓力和挫折的賈政,心裏焉能不喜?

正當他要說些謙遜之言時,卻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嘀咕嘈雜聲,繼而就見門口侍立的奴仆躬身進來,滿臉堆笑道:“老爺,大喜啊!”

賈政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麽,霍然站起身來,急問道:“可是琮兒回來了?”

早上他收到信時,盤算著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原以為興許是三五日內,卻不想……

除了此事,他實想不出還有什麽大喜之事。

果不其然,那奴仆連連點頭道:“正是!三爺打發了人先一步回來報信兒,他如今到了光化門外十五裏驛站,又被宮裏傳旨宣了去。讓一親兵先一步回來報信兒,以免老爺擔憂!”

賈政聞言激動的無可無不可,一叠聲道:“快快,快讓報信的人進來說話!”

那奴仆也是聽門子通報,並不知其他,因而出去宣命。

未幾,當一面目駭人的獨目兵卒進來後,賈政等人卻無不唬了一跳。

他們都是承平富貴慣了的人,何曾見過這等形容慘烈之人?

一時間竟連話都說不出……

那兵卒卻是明白人,知道中間上座之人為賈琮長輩,恭恭敬敬行一軍禮後,徑自出了賈家。

而後回歸驛站。

待他走後,賈政才回過神,一口氣剛吐出,眼中熱淚就滾了下來。

他簡直不敢想象,賈琮現在是什麽模樣。

若也成了這般……

老天爺!

……

大明宮,上書房內。

隆正帝解開許多心中疑惑後,心情好了不少,又問道:“賈琮,你在黑遼前線也見聞了一番,以為羅刹鬼如何?厄羅斯可信否?”

賈琮躬身答道:“回陛下,厄羅斯人可信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乾不能給他們不可信的機會。”

此言一出,八位軍國重臣的目光再次看了過來。

內閣四位閣臣,目光明顯生厭。

標新立異之輩,故出驚世之言。

他們甚至猜測,賈琮故意這般說,是為了能得到高封賞……

崇康帝卻淡漠道:“此言怎講?”

賈琮道:“陛下,臣在雅克薩與厄羅斯俘虜聊過幾句,得知不少彼國實情。厄羅斯原本只是不足大乾一省大的小小公國,然而在短短數百年裏,該國瘋狂侵略吞並周邊鄰國,擴張領土。如今,其國疆土之廣,甚至已在大乾之上,卻猶不知足,依舊不斷的繼續往西往東擴張。更可怖的一點是,厄羅斯所行國體,為農奴制度。”

聽聞上半言本已經面色肅重的軍國大臣,在聽完下半言後,連最主張戰爭的軍機閣大臣面色都愈發肅穆。

賈琮沉聲道:“臣還聽說了一個說法,在厄羅斯,除卻貴族和地主外,尋常百姓根本不叫人,而被稱為灰色牲口。厄羅斯根本不存在仁恕之道,灰色牲口死了一批,還會有另一批。所以在戰場上,厄羅斯人的堅韌程度,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