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危機

見邢夫人如此,王善寶家的那張油膩老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陰笑。

她本是東路院,甚至是整個榮府內,都有數的著的嬤嬤。

雖然大房不得勢,實在的好處都在二房手中。

可賈赦到底占著嫡長的名義,又襲了爵。

別說尋常人,整個賈家,除了賈母外,就連賈政、王夫人等人,都要對賈赦邢夫人禮讓三分。

相連之下,她這個太太陪房,也極有體面。

至少在東路院,除了賈赦和邢夫人外,她基本上可以說一不二!

然而,自賈赦生辰那日起,她一手舉薦的賈琮乳母秦顯家的,做下了那等沒面皮的事,還當著賈母老太太的面酒醉不醒,醜態百出,許多人看她的眼神就變了。

誰都知道,如果不是仗著她的腰子,秦顯家的一個連三等奴才都算不上的婆子,哪有膽子虐待主子?

這件事,令賈母極為不滿,也讓賈府許多老陳仆婦們,都對她有了意見。

背後很是說了不少怪話。

這讓王善寶家的丟盡了顏面。

在賈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中,別說主子們,就是體面的奴才都極講究面子。

王善寶家的素來自以為是體面人,經過這樣一遭,她心裏豈能氣平?

幾次三番想法子折磨罪魁禍首賈琮,可那孽障竟一直沒什麽反應,還有功夫讀書寫字。

這愈發讓王善寶家的心頭火大!

不過這一回,她認為終於逮著機會了!

賈琮自己尋死,她就成全他。

眼見邢夫人差點氣的暴斃,還下了“斃殺令”,王善寶家的喜的心花怒放,忙領命要去行刑。

她自然不會真的打死,那就要出大事了,瞞也瞞不住。

但要打個半死,打成殘廢!

反正那個孽畜已經被圈禁起來,沒人知道。

賈琮小小年紀,就使壞害得她一家不得安寧,親家一家被打發到莊田上去種地,讓她在親戚面前舍盡面皮。

那她就要打折他的手骨頭,讓他以後讀不成書,寫不得字!

好好出口惡氣,看他以後還如何使壞……

不過,沒等她走出兩步,就聽身後邢夫人憤懣的聲音傳來:“先等等!”

王善寶家的聞言一怔,回過身看向邢夫人。

邢夫人見她如此,氣地罵道:“你這糊塗的老貨,也迷了心不成?一會兒要進宮朝賀,這會兒鬧出動靜來,那還了得?再說,從宮裏領了宮宴回來,還要祭祖,那個小畜生也要列班。真要被打的起不來床,豈不更坐實了外面那些爛嚼舌根子的話?”

王善寶家的聞言,登時恍然,賠笑道:“可見老奴真是老糊塗了,竟忘了這茬兒,到底太太英明。不過,耳房那邊……”

邢夫人恨恨道:“你急什麽,還能跑了他?等著吧,晚會兒我告訴老爺,自有他的好果子吃!”

……

“呼……”

自從被圈禁起來,至今已有兩個月沒出過這座黑油大門了。

如今終於又走出了這門,看到了磚墻外的世界,賈琮不由輕輕呼出口氣來。

清瘦的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座黑油大門,和這面高墻,就好比這個時代的禮教孝道,威重如天。

能把人活活壓死,再生生吃掉。

但是,賈琮卻並不畏懼。

他用世言如刀,將這層鐵幕給劃開一條縫隙,透出一抹陽光。

賈琮自然知道,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他的這些做法,絕瞞不過有心人。

能在這座國公府中生存的,哪個不是經過勾心鬥角磨煉出來的?

真擺明車馬鬥心機使手段,他未必是那些人的對手。

而且他還清楚,那些人是不會和他講什麽證據和道理的。

因為只有地位對等的人,才有資格講證據和道理。

目前的賈琮,顯然遠遠不夠資格。

也因此,這件事極有風險。

但賈琮並不怕。

一來,縱然知道有風險,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做事情又豈能瞻前顧後,畏狼懼虎?

二來,若不能提前料到這些,並準備好對策,他又怎會妄動?

其實在這個紅樓世界中,真正的心機高手,並非東路院這一夥子。

他們較隔壁那一夥,差的太遠。

賈赦邢夫人之流,本就是隔壁二房的手下敗將。

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從不把賈琮當做對手。

依舊只將他當做是可隨意宰割的可憐蟲。

如此,就給了賈琮太多的可乘之機……

“賈琮,賈琮!!”

正當心思百轉間,賈琮忽然聽到西面有人喊他。

聲音熟悉,轉頭看去,果是賈環那小子。

今日除夕,他娘給他備了身大紅鑲金絲邊的小袍子,踩著一雙墨色小朝靴,頂著兩個發髻,包著兩個翠綠翠綠的錦帶。

看到這一幕,賈琮嘴角微微彎起。

“哈哈哈!賈琮,你的衣裳也太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