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他們吃人啊!

咚!

咚咚——

一聲聲戰鼓在城關外敲響,原野上,延綿而來的軍隊正組成方陣,濺起無數煙塵,後方的鳳翔軍士兵拉著一輛輛轅車在各處散開,將城中的攻城器械部件搬卸下來,開始在原地組裝,潘鳳提著巨斧促馬而過,不時催促:“快些組裝,想像本侯一樣,就要加把力氣——”

他聲音過去,綿竹關斜對的地勢較高一座山麓上,白色狼旗已立在了那裏,典韋、許褚、李恪一字排開,一張大椅擺在前面,撲上了虎皮。著狼頭肩甲的身影拖著披風走過來,踩出哐哐的甲片碰撞聲,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面後,將一封命令讓人帶下去,隨後,雙手放到扶手上,望了城關一眼,又擡頭看了看天色。

“這天氣看樣子是快要下雨了……”公孫止看著陰沉沉的天雲輕聲說了一句,收回視線,投去遠方的城墻:“你們說,靠南蠻之眾就像拖延孤的軍隊,想將我們士氣耗在那上面,這步棋走的對,還是不對?”

身後三人壓著兵器都未說話。

“其實是對的,只是他低估了孤的兵馬,那八萬西方聯軍可都不是吃素的啊……這一出借兵南蠻倒是給孤送來了糧食,也正好騰出手來,迂回攻打這綿竹。”

下方,一架架雲梯無聲的在工匠、士兵手中立了起來,更多的還是拋石機已經架設出了基座,羅馬輔兵光著膀子將儲存的石彈從轅車上推下來,轟的一聲落地。

微斜的秋日天光裏,樹枝凋零,枯葉飄落下來,被一只伸來的大手接住,公孫止手指摩挲著枯黃發脆的葉子,闔上眼睛,像是在感受攻城前的那一刻寧靜,“你們說,這些投靠劉備的蜀中將領、官吏就這麽想做從龍之臣?”

溫熱的陽光移過來,透過樹枝的光斑照在他臉上,眼皮微抖了一下,嗓音低沉的開口:“但可惜站錯了隊伍,孤就算有心網開一面,將來總是要被清算的……”

山勢下方,高高的雲梯在人的手中完畢,交給了前方的西涼士卒手中,拋石機也在座最後的調校,頭戴牛角盔,持巨斧的騎士縱馬飛馳,呐喊:“準備開戰——”

潘鳳的聲音隱約的傳上來,大椅上的公孫止話語也在持續:“……這蜀地到時候也該清洗一番了,順便南蠻那些人也都留下吧。”

“晉王。”旁邊,散騎侍中劉曄低聲道:“……不管是吃人,還是殺了那些投靠劉備的官吏、將領,多少會給晉王留下不好的聲譽。”

下方有許多絞盤轉動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傳上來,就聽有聲音大喊:“放——”椅上的公孫止睜開眼睛,擡手擺了擺,視線之中,數枚石彈在天空劃出軌跡,朝城墻飛了過去,他輕聲道:“歷朝歷代,哪位開國君王心和手不是黑的?”

高大的身形緩緩站起身,下頷濃密的胡須在風裏撫動,一雙眼睛在陽光裏顯得森寒,話語低沉出口:“仁德就留給後輩們來做就行了——”

五枚石彈接連轟的數聲砸在城墻、墻垛上,以及跑動的蜀兵之中,一片淒厲的慘叫、呼喊傳響徹城頭,不久之後,戰鼓再次擂響,震徹天空。

……

綿竹以北,兵器碰撞、喊殺如潮,夾雜猛獸的哀鳴在這片戰場上揉成了一團,然後爆發開來。

撲面鮮血的地面,人的腳步跨過殘缺的屍體,刺出重矛將撲來的蠻兵、虎豹捅死,隨後也被迅猛的野獸撲在地上撕扯時,鑲有一圈鐵刺的象鼻橫揮而來,將撲在人身上的斑斕身軀打的橫飛出去,鋒利的腳掌在地上掙紮抽動幾下,終於沒能在爬起來。

“呔那蠻將,可識得北地毗藍否——”

背負箭塔的戰象之上,曾經來自貴霜的毗籃大腹便便的操控韁繩朝對面的木鹿大王撞了過去,熟練的漢話說出時,兩頭戰象啼鳴著,兇猛的撞在一起,長牙在對方身軀劃出血痕,而這邊因為有鐵甲覆蓋,並未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巨大的震動之中,箭塔搖晃,毗藍差點從上面栽下來,而對面的木鹿大王也不好受,他只有一張坐鞍,全靠雙腿固定身形,劇烈的撞擊下,若非伸手拉住象耳,整個人已經被甩了下去。

意氣風發殺入戰場,木鹿大王也未料到對方軍隊之中,竟然也有戰象,這讓他原本能馴服野獸作戰的心態有不少打擊,加上對方戰象殺入戰場,原本有了扳回局面的趨勢,陡然間又被打了回去,那些舉著大圓盾,穿紅褲衩的西方蠻夷簡直就像人形的猛獸,一盾一矛,必然將他麾下的洞兵推飛,或刺死。

這讓他有了想要撤退的念頭……

血腥彌漫,腳下奔跑、騰挪濺起的灰塵升上天空,正中間的戰場上,揮舞刀鋒的藤甲兵被兩柄刺來的長矛釘的後退幾步,兇戾的嘶吼一聲再次拔腿沖上來,下一秒,晃動的視野裏,有鐵錘從那些西方蠻夷側面橫揮過來,轟然砸在藤甲上,傳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那藤甲兵噴出一口鮮血直接倒飛回去,在地上滾動兩圈,以趴著的姿態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