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夜論(下)(第2/2頁)

“張飛!”

騎著黑馬才走出幾丈,呂布的聲音便在後面傳來,他勒馬微微回頭:“還有何事?要打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打!”

戟尖懸地,百花袍在風裏撫動,搖曳的火光照在呂布臉上忽明忽暗,沉默了一陣,並沒有像以往那般爆發出來,之前的殺氣收斂起來,只是平靜的看著對方,隨後開了口。

“……某家往昔確實做出了許多事,讓人看不起,被人揭露傷口,就暴怒殺人,這些年來每每思及過往,連我自己也覺得當年做的錯事感到可笑,若非公孫止,某家也難有閑心在幾年中自省,重新走一條路出來,你張翼德若是還想著當年汜水關一戰,決出高下,待戰事平定,我等你。”

前方,張飛沉默的看著呂布,表情顯得奇怪、復雜,他猶豫了片刻:“……好!等西征之事結束,汜水關前再與你廝殺一場,不論生死,只論輸贏。”這一次,他是拱起手說道。

“告辭!”

似乎不願被呂布這樣看著,張飛抽了一鞭:“駕!”帶著數名曹騎離去,呂布也拱了拱手,待對方消失在黑暗裏時,旁邊的少女忍不住想要開口,那邊的父親笑了起來。

“微末言語小計,就把這黒廝騙的摸不著腦袋,若是行軍打仗,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玲綺,你要學著點,將不過是被揮舞的兵器,一軍之統帥才是那揮舞兵器的人。”

呂玲綺瞪大眼睛,微微張著嘴。

那威震四方的虓虎,持著畫戟騎著戰馬走出幾步,半途他停下,轉過威猛的身軀朝自己的女兒露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臂。

“玲綺,人要學會成長,現在該是你最好的機會,要跟上。”

記憶的深處,仿佛回到了並州,原野上夕陽正在照下來,年輕的父親將年幼的女兒抱上馬背時說的那番話。呂玲綺擦了擦濕紅的眼眶,用力點了點頭,一夾馬腹沖到父親的旁邊,並肩而行。

“爹,女兒長大了。”她輕聲說。

……

於闐王殿,公孫止站在屋檐下,望著父女二人離去的背影,多少也想起遠在上谷郡的妻兒,但站到這個位置上,有些事總會有取舍。

身後,有叮叮當當的鐵鏈聲響起,靠近過來,破爛的步履上方,腳脖栓有鐵鏈的身影從之前尉遲立安等候的那間偏室來到負手而立的身影後面,嘶啞的聲音幹涸的擠出喉間。

“詡……見過都督。”

“文和足智多謀,眼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求教你。”

斑白發髻淩亂的垂在臉上,老人連說了句:“不敢。”時,望著王殿外面的公孫止轉過身來,就像一頭找到獵物的狼,微微張開了口吻:“我有一事不決,想來你在偏室也大概聽到了,說說該怎麽辦?”

賈詡渾濁的眸子微動,略擡起了一點視線,盯著公孫止的腳背:“大宛扼守絲綢之路,也是西征回歸之路,不能有失,更不能假手他人……毒殺現任大宛王,扶持親漢之人,遣一員大將駐守。”

“好,就依你這麽辦!”

……

翌日,三軍開拔的號角聲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