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安排

炎熱的氣息在傍晚稍退了點,庭院間的樹上還有陣陣蟬鳴響起。微弱的風拂過廊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間,侍女從下方穿梭過去,拐過站有侍衛的檐角時,迎面有數人過來,她們連忙退到邊上,福了一禮。

“……這樣的消息,委實讓人措手不及,恐怕曹操也未曾想到溫侯和徐榮回這般大膽跨過並州突襲河東、河內兩郡,直接威脅兗州。”

走過幾名躬身垂首的侍女,李儒的聲音在低聲說著,行走的數人身影拐過這邊,前方書房有侍衛將房門打開,此時蹇碩在門口候著,招呼打掃的仆人趕緊出來,隨後躬身低頭,公孫止領著李儒、田豫、高升、華雄走了進去,宦官上前將房門輕輕闔上。

公孫止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伸手按了按。

“這事來是有些急,不過確認過消息屬實嗎?”

“傳遞消息的是黑山軍於毒的部下,溫侯與曹操展開對峙的第一時間,他就帶兵馬入駐天井關護衛西涼軍左翼,情報上該是屬實。”

眾人落座後,李儒一身青色裾袍,拱手時大袖輕微搖擺,“徐將軍乃軍中宿將,這些年鎮守雁門郡心裏大抵也是有些憋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征討的差事,想必是要盡全功的,算上又有溫侯在旁協助,主公便該清楚,二人一正一奇,一步一騎,區區高幹哪能抵擋的住攻勢……不過這樣也好,閃擊河東,兵逼河內,縱然曹操回防遮掩兗州門戶,終究與上黨郡形成了犄角,徐將軍用兵老道,目光自然也不會太差,先不說河東也算富庶,單就地勢就可切斷長安與關東的聯系,到時再讓馬騰取長安,兵發宛城或兗州,主公自領一路自幽州而下,取冀州,兩路兵馬足以威脅曹操根本。”

文士向來在外人面前以謀士身份施展計謀,但如今身處鎮南將軍府長史,對於戰事的分析也顯得精明、思維清晰。

“……不過眼下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既然曹操在河內,軍隊又在攻略冀州,身邊所帶兵馬應該不多,主公不妨帶騎兵悄然殺至!到時中原無主,徐州、豫州,還有三袁必然反復,渾水一起,誰還能擋住主公鐵蹄南下?”

“主公不可冒險——”

李儒話音剛落,擔任鎮南將軍府司馬的田豫起身拱手,隨後被公孫止揮手讓他坐下說話,“啟稟主公,曹操非常人,麾下謀士不少,他又深知主公脾性,縱然有萬一的成功,也是太過冒險,更何況收幽、並才是首要之事,就算李長史計劃成功,對於主公而言,並沒有直接的利益,反而使汝南劉備、江東孫策甚至盤踞荊州的劉表坐大……主公!取天下者當不可有僥幸之心。”

外面天色黑了下來,有人過來點上燈火,公孫止的表情在搖曳的火光裏明明滅滅的閃爍,盯著席位上的田豫一陣,晃在扶手上的指尖,擡起點了點對方:“此言在理,悄然偷襲曹操固然有成功的機會,但他不是袁紹、袁術這樣的人,否則也走不到今天,不過南面這件事,我還必須親自過去一趟,徐榮穩重、溫侯勇猛,但少了主心談話之人,會不會被曹操擺一道都難說。”

兩位謀士都說了自己的想法,公孫止卻是看的出,他們所處的立場不同,李儒站在西涼一系上面,自然會為徐榮、呂布說上一些好話,若是偷襲曹操成功,那就天大的好處,就算往後什麽不幹,將來也是封妻蔭子的大功。而稍年輕的田豫出身幽州,早年也是白馬將軍麾下一位縣令,立場自然也在幽州系那邊,或許言語勸諫當中有為公孫止安危考慮,但也不乏有阻止西涼立功的意思。

人行於世,哪能獨身世外的可能,除非退去這樣的環境,如管寧那樣專心在草原教化胡人。公孫止對於倆人的表現,心裏也是有想法的,所以言語上各占一邊,既不冒險,但還是要過去一趟,主持大局。

“這次過去。高升留守上谷郡,讓曹昂、武安國協助你。華雄領弓騎隨我走太行,先回合於毒再走一趟野王。”

“是!”

就在兩人雙雙從席間起身拱手應下差事時,李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也跟著起身:“主公要出遠門,那牢中二人已關了許久,要不要放出來了?”

“一個差點殺了我兄弟,一個陰險狡詐,沒一個是善茬。”公孫止大抵是將南下的事情定下了,一邊說著,一邊從椅上起來往書房外走去,“……牢裏陰暗潮濕,關久了確實不好,那就放他們出來……曬曬太陽,然後繼續關著!不要指望給賈詡說情。”

李儒跟在後面,低聲:“是。”

“還有姓張那廝……”華雄憤憤跨步跟著走出房門,揮拳:“那日若非首領賜的寶甲,真著他道了,以眾抵寡算什麽本事,待這次回來,我去牢裏打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