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燈火

公孫止入城的消息在這天旁晚傳開,許都西門已經暫時被封鎖、商隊、行人只能等到軍隊進去後,方才能重新開啟。

不久後,無數的馬蹄踏著地磚自西門而入,為了保證沒有人借機行刺,街道已被軍卒把持、肅清,這條街上的百姓、客商大多只能在自家,或酒肆二樓觀望,等待凈街解除。

那白色的大狼旗猙獰可怖,許都城中的百姓不清楚是誰的軍隊,大膽的在二樓、或街道商鋪裏露出視線觀望,也部分無處躲的行人緊緊貼著街沿,望著三騎並列而行的隊伍從面前過去。

“……曹司空麾下有這等騎兵?”

“聽說是草原上過來的,該不會是匈奴、鮮卑的騎兵吧。”

“該是殺鮮卑的那支,去年我就聽聞北地有白馬將軍的兒子,殺的鮮卑、匈奴都投降了,該是此人,這些當真精銳啊。”

長街上,百姓大抵還不至於懦弱到害怕的地步,小聲議論著,大抵是在討論與曹司空並肩入城的青年,以及他麾下的數百騎歸屬哪一方。附近的酒肆二樓,文人雅客早早就知消息,匯聚於此,存了看看北地白狼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讓曹司空親自迎接。

這樣的氛圍下。

一家酒肆樓上,靠近窗戶的案桌,兩名青年對坐飲酒,交談中不時發出笑聲,衛覬給對面人添上酒,“覬先給公振兄道賀了,家中可是添了一丁,又被司空提拔做了黃門侍郎,雙喜臨門,當滿飲才是。”

“伯覦說哪裏話,上月你夫人不也給你生了兒子嘛。”名叫衛臻的青年從對面搶過酒壺,也給對方滿上,“當時為兄尚在來許都的路上,未能給伯覦道賀,當一起滿飲。”

倆人端酒對敬了下,隨後大笑起來。

“可惜……仲道不在了,那日不聽我勸說,惹禍上身,非要與那公孫狼糾纏,一個女人罷了,跑了再找一個就是,結果如何?到如今官府連屁都不放一個,人就白白沒了。”衛臻放下空碗,回想起那天的夜晚,若是他走的也遲些,估計也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想到此處,不免唏噓嘆了一聲。

“公振兄就莫要說起此事。”衛覬捏了下筷子,隨後笑起來,“……仲道已去許久,那日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說起來只會讓我這個做兄長的自責,若是當初多教教他,也不會落到這般下場……”

待他要說些其他話語時,樓外的街道上,密集的馬蹄聲踏踏踏……的過來這邊樓下,衛覬起身靠近窗戶看了一眼,眼睛眯了起來,指頭死死按在窗框上:“公振兄,那就是公孫止。”

他目光聚集在兩道並馬交談的身影裏,其中一個年輕身形上輕聲說了句,旁邊,衛臻走過來:“伯覦,這就是北地白狼王?當真年輕呐,與我二人年紀相仿,那人身後的騎兵,真有霍驃騎之風。”

“賤婢之子、一個馬賊而已。”衛覬不屑的冷哼一聲。

“早晚都要死的……”

這句他未說出口。

酒肆裏文人貴客頗多,觀看著入城的騎兵,不時發出議論的話語聲,嗡嗡的嘈雜一片,與此同時,這座酒肆的對面,一位身形高大健朗的老者,推開身旁的兒子,扶著欄柵望著下方過去的騎兵陣列,喃喃自語:“真虎狼之騎啊。”

“父親,下方雖是虎狼之騎,可終究和曹孟德緊密,與朝廷無關。”

老人似乎並未聽進去兒子的話,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那些騎兵,手指顫抖的指過去:“堅壽,你看,這些騎兵,雙腿控馬,雙手持兵器,就能如此精準的操縱馬匹前進,或許這支騎兵,只有往前,漢武之時才有了,馬身多有斑駁傷痕,甲胄呈暗色,乃是血染紅沒有洗幹凈留下的,當真是精銳。”

“可也是遺憾呐……”老人名叫皇甫嵩,如今只是位居太常,大抵是沒有實權的,年齡也大了,激動一陣,坐回去,閉上眼嘆息一聲:“自張溫、朱儁先後離世,朝中已無可領兵之人,不妨接觸一下這位白馬將軍之後,事在人為嘛。”

“是!孩兒想辦法去試試。”皇甫堅壽點點頭。

不久之後,天光降下來。

……

堂皇大氣的曹府之中,張燈結彩,屋檐掛起了一排排燈籠,十多名侍女端著菜肴酒肉施施過去,正廳通明的燈光照出巨大的斑駁投在石階上,裏面傳來沸騰的說話聲、靡靡絲竹聲,交織一起,觥籌交錯的席位間,夏侯惇站起來與人拼酒,大聲吵嚷。

整個宴會座次分明,能參與這樣的宴席多是兩邊軍中重要的將領,左側除了曹姓、夏侯姓的宗族大將外,還有如郭嘉、荀攸、荀彧、程昱等謀士。而右側則是公孫止此次所領的將領,潘鳳、閻柔、牽招、公孫續、典韋等人,嚴格意義上來講,這裏匯聚半個天下能站到頂端的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