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割須棄袍,兵潰如退潮

鐵蹄震天砸穿人群,視野拔上天空,巨大的人潮並非已陣線對戰,延綿擺開的冀州軍陣前方,攜哀兵之勢的幽燕步卒直接攻破一個防禦點,上萬人如潮水般朝裏面推進,屍體和鮮血鋪開延伸,左右兩翼的冀州陣線在反應過來後,開始包抄合圍,然而對方擺出來的驚人韌性和野蠻,摧枯拉朽的殺至中軍第二陣列,硬生生鑿穿了幾個大陣。

“不要理他們——”

文醜一槍砸開毫無章法的狼牙棒,打的李恪一個不穩摔下馬背,旋即,朝情況不妙的後隊大吼時,踉蹌掉下馬來的身影悄然再次撲上,一棒敲在馬的膝蓋骨上,喊叫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掉下來,野蠻兇勁起來的愣頭青年,直接棄了兵器,抱過去死死將對方抱住,轉頭大叫:“首領,給他一劍!”

陡然被人從後面抱住,文醜視野間,那邊騎黑色戰馬的公孫止正朝這邊沖來,頓時焦急的劇烈掙紮,李恪也張嘴一口咬在對方肩膀上,掙紮中,文醜向後一撞,鐵盔毫無保留的狠狠砸在對方鼻梁,緊箍的手臂松開的一瞬,對面劍鋒斬下來。

噗——

劍鋒劃過肩甲下的布帛,鮮血濺了出來,文醜在地上滾動幾下爬起,抱著受傷的左臂罵了一句:“瘋子……”撿過大槍見數十黑山騎朝這邊護衛過來,倉惶後撤退入混亂廝殺的人群中。

李恪腳跟不穩,搖搖晃晃站了片刻,蹲著在地上捂著鼻子慘叫:“首領……我鼻子破了……疼死我了。”

“屁大點的傷……”公孫止看了一眼他,皺眉擡起目光,在遠處冀州軍的側面轟隆隆的馬蹄聲已經殺進了人群,白袍的身影沖刺踏過屍體,挑、砸、刺、打……龍膽狂舞,側面、正面撲來的士卒,像猴子一般被打的飛出去。

“袁紹,我要你的頭——”

龍膽猛揮,驚人的力道帶著一具屍體飛上天空,白色的戰馬撞開人群,趙雲帶著一千騎劈波斬浪殺穿眼前的數百人小陣,紅著眼朝那邊正沖向中軍的幾道身影怒吼,又是一槍戳爆沖來的士卒腦門,拔出,紅白四溢。

公孫止全軍士氣爆發,毫無保留的沖鋒情況下,毫無秩序紀律可言,縱然一時兇狠難擋,當終究會出現失誤,到時只會被自己這邊徐徐推進合圍,全軍覆沒的下場。

袁紹心中些許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然而他領著郭圖等幾人見到那槍鋒將人打飛,將腦袋戳爆開,朝這邊殺來,剛剛心中念想微微的動搖,促馬前行大喊:“攔下他!”聲音暴喝中,身影飛馳朝中軍的大纛過去。

“末將何茂願獻敵將首級於主公!”

附近,沖出一騎大喝中,領著數百人過來朝前攔截,擡槍“啊!”的狂吼照著對面白袍銀甲的敵將就是一槍,與對方兵器撞在一起,交織糾纏,下一秒,兩馬相錯,龍膽擦過對方槍杆,而後猛的砸向鐵盔,血光從口鼻震的飆出來,屍體搖搖晃晃墜落下馬。

對於戰場的掌控,眼下的趙雲歷練尚且不足,自然不會領著幽燕步卒作戰,目睹主公身死,能報仇的,唯有拿得出手的武藝了,早前與呂布打了一次,讓他武藝變得更為精湛許多……

血澆在身上,也沒有了粘稠的觸感,前方冀州兵馬越來越多,刀光、槍林海潮般合圍過來,別人的鮮血順著額頭淌過眼角。手指頭抹去,微微有些激動的顫抖,聞著血腥的氣息,刺激著毛孔,對於死亡和危險變得敏感起來。

名叫王摩的袁將殺出眾人間,躍馬橫刀攔上前,馬蹄翻滾中,暴喝揮刀劈下。對面,擡手,刀鋒呯的壓在槍杆上,咬緊牙,奮力壓下雙臂:“王某刀下不留無名之輩——”

混亂戰場之中,人馬盤旋交織,有人挽弓瞄準那邊擡槍格擋的敵將,嗖的一聲,箭矢穿行過數人肩膀間隙飛過去……

毛孔陡然縮緊,危險直覺爬上背脊,趙雲猛的向前一推,將那叫王摩的將領抵的後退,龍膽向側一掃,呯的打斷飛來的箭矢,“鼠輩——”聲音陡然暴喝,拔劍擲了過去,跑動的幾道身影後面,傳來一聲慘叫的同時,反手一槍戳進舉刀撲來的王摩咽喉,挑飛甩了出去,坐騎也不停下來,身後黑山鐵蹄以他為箭頭繼續推進,擴大。

所過之處,鮮血四濺,白袍一塵不染。

快至中軍,袁紹見到那一抹白色,嚇得不輕,甚至已經能見到對方槍尖上沾著的碎肉,眼見中軍就快到達,也不敢降下馬速,生怕緩下速度就被對方從後面一槍戳死,周圍幾名謀士騎術並不好,但此刻慌不擇路下朝左右散開,然而沖來的敵將騎兵並未理會他們,而是直直的追擊前方那道倉惶的身影。

“紅色披風的那人就是袁紹,殺啊!不要停下——”

後方傳來暴喝聲,緊捏韁繩的身影轉頭看了看,自己紅色的披風正在奔行中飄揚,下一秒,袁紹急忙揭開領甲上的巾繩,將披風棄在了風裏,飄去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