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寬容(明天最後一章)(第3/3頁)

所以她低眉順眼,清冷寡淡,仿若端莊自持,很快離開了。

只是走到小花園時回頭看了一眼褚鄴等在殿門外些微肢體小動作,她微微皺眉,撇撇嘴。

外面的人都掰扯她想罔顧男女之倫去攀附當今女帝,其實她就是想抱個大腿就是了,但這個褚鄴……似乎謝明謹也沒有養廢他的打算。

不殺,不養廢,手把手教政務,委以重任,卻又冷淡不清凈,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最重要的是她連文武百官委婉勸她納個王夫留個子嗣繼承大統的意思也沒有。

真真如世外風雪中不見挪移的磐石,卻又那般高高在上。

沒有半點人情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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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鄴得了允許,進殿,撲面而來一固清冷氣兒,讓本喜靜的他都覺得心頭發涼,他踱步走進大殿,正見到明謹倚坐在殿外露天的閑庭的美人靠上,對著外面養地極好的園子小天地。

她鮮少穿龍袍,下朝了便是一身常服,偶爾玄墨,偶爾赤血,皆是單色且無繁雜,長發披肩,眉眼雋涼,卻是通體如神祗,哪怕是拿捏著魚餌閑散投喂,也總帶著幾分波瀾不驚。

這麽多年,她容色始終不變,仿若歲月待她終究寬厚了許多。

褚鄴踱步過去,隔著幾步遠行禮,“君上,兒臣前來……”

他來訴諸差事,一言一語皆是規整嚴謹,目光也從未逗留在她身上,直到說完,大殿一下子就寂靜了。

很久以後。

他才聽到明謹說了一句,“多久了?”

褚鄴疑惑,擡頭看去,看到她依舊側看著池子裏的遊魚。

“您問的是?”

“十五年了吧。”

褚鄴這才明白,低頭應了聲,“是。”

“你想做帝王了嗎?”

褚鄴大驚失色,卻見明謹轉過臉,不冷不熱問了一句,“想不想坐我這個位置?”

褚鄴本來惶恐跪下,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對方不喜歡太卑弱的人。

能入她眼的,必須是無雙的翹楚,至少不能比蕭容遜色。

“只要是您決定的,我都可以接受。”

明謹淡淡笑了下,單手抵著臉頰,似笑非笑瞧他,“若我跟你只能活一個,你怎麽選?”

是要殺他了麽?

褚鄴垂眸,“十五年前我就該死了。”

察覺到一開始明謹就自稱“我”,他也把稱呼換成了“我”。

那一時,他恍惚決定他們之間沒有身份之別。

“沒有該死的人,只有不悔的抉擇。”

她深深看著他,似乎在猶豫什麽,又在思量什麽,他不懂她的眼神,只覺得她看穿了自己的心臟跟靈魂,仿佛……

“姚遠是我殺的,你恨嗎?”

褚鄴身體微涼,但最終還是回應,“恨。”

他的眼底紅了。

像是經受了無窮大的痛苦。

明謹卻不再看他,只輕輕道:“若有所得,必有所失,他為你計量的,你放不下,那就只能失去一些你想要得到的。”

啪嗒,她將一盤魚餌盡數倒進池子裏。

“準備下接我的位置。”

“出去吧。”

三個月後,明謹傳位於褚鄴,而後施施然離開了都城,沒人再知道她去了哪裏,很多人都以為她走之後,昭國朝廷會內亂,比如褚鄴跟蕭容會有廝殺,但沒有。

蕭容一如既往該領兵領兵,該交權交權,也不成婚,閑雲野鶴一樣,只是偶爾假期長了,會往都城外跑,但不知為何,新帝褚鄴反而因此越愛委派他重任,非要把他綁在都城跟邊疆,讓他分身乏術。

日子久了,有些人就品出一些滋味來了,卻是不敢多說。

終究是不能說的隱秘。

一如她走那一天,褚鄴含淚站在宮城最高的閣頂,望著遠方怎麽也看不到邊的山河世界。

他不是不知道當年殊王跟姚遠所謀,但很多年後他才明白姚遠為何如此謀。

因為看穿了年少的他難以控制的心悸,違背了禮法,觸犯了他父王的禁忌。

仲帝不死,他必死。

謝明謹若在宮廷,他也會永遠跟姚遠一樣,一輩子都困在可望不可得的痛苦之中。

或許,她也知道,很多年就知道了,只是沒說。

到如今,他都不知為何她對自己如此寬容。